几周后。
那块地皮被正式冻结,随后变卖清算,所得资金用来部分偿还那些被骗购房者的损失。
这不是奇迹,也远远无法填补所有的空洞。
住户们依旧居无定所,依旧面对沉重的债务。
二十年按揭,换来一幢烂尾楼。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无尽的谎言,逃匿的资金依旧再将这个无底洞越挖越深。
底层的反抗不过是上流人士的无聊消遣。
底层的民众们在地下穿梭的地铁中行进,在悬空的格子间里枯坐,在层层叠叠的鸽子笼里居住。
坐在一片空虚中望出去,发现竟然没有一刻脚踏实地。
我们被这个社会收纳起来了。
*
胡铭远和周晚晴一起见证了法院的判决。
让那一整片废墟和谎言之中,至少,有一块角落,保留下了一点点本该属于普通人的尊严。
夕阳西下,胡铭远重新回到这片被尘土覆盖的空地。脚下是干裂的土地,远处是一座座高楼大厦。
他静静地站着,任由风吹动衣角,任由漫天黄沙打在脸上。
在他手里,是法院出具的最后一份执行书。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默默承诺什么。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蝼蚁的抵抗吗?”胡铭远轻轻问,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问谁。
“cut——”温导喊停,这一段算是拍摄结束了。
“怎么回事,你演的怎么是一种绝望感?”温导问,“跟我一开始设想的那种坚定还是不太一样,不过效果反而还不错。你怎么会想到把感情往这个方面铺?”
李洛笑笑,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如果是胡铭远,在把一切能做的都做完后,发现这个资本的游戏不会发生一丝一毫改变。
个人的情绪中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贫穷会永久性地腐蚀人们的耐心。
见李洛可能还没出戏,温导自顾自赞道:“更有层次了,理解得很不错。”
*
晚上李洛回酒店,发现陈思言已经在酒店门口等他了。
“等了很久吗?外面冷吗?怎么不直接在房间等我?”
“我喜欢吹风。”陈思言已读乱答。
“你今天做了什么?忙吗?”李洛又问。
“去各种局找各种领导打通关系。。”陈思言说,“我不是很忙,主要还是陈思行在忙。他一个人在那儿说说说,我在旁边看着。”
“喜欢吗?”
“喜欢什么?”
李洛开始幻想,“这种纵横捭阖,叱咤政商两界的感觉。跟地方谈条件,反复拉扯,斗智斗勇的过程。”
陈思言嘴角微微上扬,觉得李洛有点可爱。
“不喜欢,不好玩,太累了,而且全都是假人,假人见多了会影响我运势星盘。”陈思言一本正经地跟着胡说八道。
“所以还是让我弟赚钱养我们两个好了。”
陈思言得出最后结论。
不争气啊不争气。
李洛摇头,往他们的四人群里发了条消息。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