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捧着账本快步上前,将其展开在御案旁:“陛下,诸位大人请看 —— 东南方腊之乱虽已平定,却耗银三百余万两,国库存银仅剩不足百万;去年冬天开封、应天府等地遭雪灾,赈灾耗粮二十万石,如今国库存粮仅够支撑半年军需。若再对西凉开战,仅军饷一项,每月就需耗银十万两,粮草更是无底洞 —— 臣敢问韩枢密,这银钱、粮草,从何而来?”
韩琦脸色微变,却仍硬声道:“可向百姓加征赋税!或令地方富商捐输!”
“加征赋税?” 参知政事富弼立刻反驳,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东南刚经战乱,百姓本就困苦,去年已加征过一次赋税,若再加重负担,恐生民变!至于富商捐输,去年大同府备战时,柳氏等商户已捐银五十万两,如今再逼捐,怕是会寒了天下商人的心!”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军主力多驻守东南,刚经历消耗战,将士疲惫,若再调往西北,恐难支撑 —— 韩枢密难道要让疲惫之师,去对抗西凉的精锐骑兵吗?”
这番话让主战派的声音弱了几分。韩琦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 他虽主战,却也清楚东南战事的损耗与国库的困境。
就在此时,御史中丞包拯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殿内:“臣补充一句。西凉使者此次前来,不仅承诺归还屈野河对岸土地,还愿开放边境互市。据臣估算,若互市开通,我大启的丝绸、瓷器、茶叶销往西凉,每年至少能增收银二十万两;而西凉的战马、皮毛、药材输入,既能充实我军军备,又能降低百姓生活成本 —— 这比打仗所得,岂不是更稳妥、更长久?”
他转向赵受益,躬身道:“臣已与使者商定,协议中明确规定:两国边境十里内不得驻军,互派监察使监督;西凉需将王子送往开封为质,若毁约,便斩质子、伐西凉!如此三重保障,足以应对西凉的反复无常!”
赵受益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又想起前日刘仲甫对他说的 “西凉内乱未平,没臧太后需借和平稳固权力,我大启可借和平之机,休养民生、整顿军备”,心里的天平渐渐向主和派倾斜。但他仍有顾虑,看向韩琦:“韩枢密,若议和后西凉毁约,我军是否有应对之策?”
韩琦见皇帝态度松动,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如实回答:“若西凉毁约,臣需三个月时间,才能调集足够兵力应对。”
“三个月足够了。” 文彦博立刻接话,“臣请陛下下旨,令鄜延路经略使杨文广率部驻守屈野河,加固防线;令户部筹备粮草,兵部整顿军备 —— 若西凉真敢毁约,我大启已有准备,何惧之有?”
赵受益沉默良久,手指在御座扶手上轻轻敲击,殿内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殿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意已决 —— 接受西凉议和!”
此言一出,主和派官员纷纷躬身行礼,高呼 “陛下圣明”;主战派则面色凝重,却也只能躬身领旨。赵受益接着说道:“文相牵头,与西凉使者敲定协议细节;张尚书负责筹备互市事宜;包拯监督质子交接与边境撤军;韩枢密,你暂掌枢密院日常事务,同时负责整顿西北军备,若有异动,立刻禀报!”
“臣遵旨!” 众臣齐声应道。
三日后,开封府的城门楼上挂满了彩绸。赵受益亲自登上城楼,与西凉使者签订友好协议。当他提笔在协议上落下 “赵受益” 三字,盖上大启玉玺时,城楼下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 他们早已厌倦了战乱,渴望安稳的日子。西凉使者将盖有狼图腾印章的协议递来,双手微微颤抖,显然也松了口气。
协议签订后,西凉果然履约:屈野河对岸的土地顺利交接,边境西凉军尽数撤离,王子也如期抵达开封为质。边境互市很快热闹起来,大启的商队络绎不绝地前往西凉,西凉的牧民也赶着牛羊来到大启,两国边境呈现出多年未见的和平景象。
当晚,赵受益在御书房单独召见文彦博与刘仲甫。“文相,今日议和,你功不可没。” 赵受益递给文彦博一杯茶,“但朕也清楚,这和平只是暂时的。”
文彦博接过茶,躬身道:“陛下英明。臣已令地方官员加强对西凉的观察,一旦有异动,立刻回报。”
刘仲甫也道:“臣在西凉安插的暗线传来消息,没臧太后正借议和之名,削弱没藏讹庞的兵权 —— 待她彻底掌控西凉,或许会有新的动作。”
赵受益点点头,望着窗外的月色:“朕要的,就是这几年的和平。趁此机会,让东南休养生息,让西北整顿军备,让国库充实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若没臧太后识时务,便保两国和平;若她敢毁约,朕定要让西凉,为当年的入侵付出代价!”
月光洒在御书房的案上,照亮了那份刚签订的友好协议。表面的和平之下,大启与西凉的博弈从未停止;而朝堂上的主和派与主战派,也只是暂时休战 —— 未来的边境走向,终究要看这几年,大启能否抓住和平的机会,积蓄足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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