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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 陪嫁丫头(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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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直起身,离开了那个短暂而虚幻的依靠。夜风似乎骤然变得寒凉,吹拂着她微微发热的脸颊。她侧过脸,一双眸子在月色下亮得惊人,直直望进杨炯有些闪避的眼底。那目光里,有委屈,有执着,更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主子,” 萧瑟瑟的声音不复方才的低柔,反而带着一种清泠泠的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何必拿‘你们’二字来搪塞瑟瑟?奴此身,此心,归宿何处,莫非你当真不知么?”

她微微扬起下颌,那弧度带着辽国贵女的骄傲,却又浸透了卑微的痴情,“按我大辽礼法,瑟瑟身为公主近侍,便是公主的媵侍,是随公主一同陪嫁与你的丫头!此乃天经地义!瑟瑟此生,早已认定,只服侍你与公主二人,绝无二心,更不会另侍他人!”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如同金石坠地,在寂静的夜里激起无形的回响。

杨炯心头剧震,如遭重锤。这直白到近乎赤裸的表白,这不容回避的身份宣告,将他逼到了避无可避的墙角。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得身下石块都微微晃动,仿佛被滚水烫到一般,脸上红白交错,眼神慌乱地四下游移,口中语无伦次:“瑟瑟!你糊涂了!这成何体统!南仙她性子何等骄傲,你我皆知!此事断不可再提!我府中已是……已是……”

他支吾着,想要说出“姬妾众多”,却又觉得在此情此景下说出,无异于在萧瑟瑟滚烫的心口再浇一瓢热油,更显自己不堪,竟一时噎住,憋得满面通红。

“主子!” 萧瑟瑟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坚持,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如火焰,“公主的骄傲,奴比你更懂!可正是因为她骄傲,你才不能退!你退一步,她便退十步!

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看着你们……你们就此……就此……” 后面那“天各一方,抱憾终身”八个字,如同鱼刺哽在喉间,噎得她心口剧痛,再也说不下去,唯有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那滚烫的泪珠仿佛带着实质的灼痛感,烫得杨炯心头一抽。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倔强又脆弱的脸庞,听着她那字字泣血的诘问,杨炯只觉心乱如麻,巨大的愧疚、无措、还有对南仙那份复杂难言的情愫,如同无数藤蔓紧紧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杨炯再也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情感逼视与拷问,猛地一跺脚,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便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湖边。

“我忽然想起还有紧急军务未曾处置!事关南岛平叛后续,耽误不得!瑟瑟,你先回去歇息!万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他语速飞快,如同连珠炮,脚下更是生风,几乎是落荒而逃。

岂料心慌意乱之下,脚下竟被湖边一颗圆溜溜的鹅卵石绊了个正着。“哎哟!” 一声惊呼,杨炯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慌乱间他手舞足蹈,本能地向旁边花丛胡乱一抓,试图稳住身形。只听“咔嚓”几声轻响,几根柔韧的枝条被他攥在了手中,人也险险地半跪在地上,才勉强没有摔个嘴啃泥,只是那老腰又遭重创,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冷气。

惊魂刚定,杨炯狼狈地喘着粗气,低头看向手中下意识抓住的东西,竟是一束刚从枝头撷下的野花。

那花茎柔韧碧绿,顶端簇拥着数朵明黄娇嫩的小花,花瓣细密攒聚,形如小小的轮盘,在月色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正是倭地山野间常见的黄色九轮草。几片嫩绿的叶子衬着那鲜活的明黄,宛如暗夜里悄然点亮的一捧小灯,生机勃勃,清新可爱。

杨炯怔怔地看着手中这把意外得来的野花,那稚拙而倔强的明黄色,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抚平了他方才的狼狈与心慌。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腰间酸痛,竟就着半跪的姿势,缓缓直起身。脸上那副仓皇失措的神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风流的从容淡定,甚至还刻意地理了理微乱的衣襟。

他转过身,脸上挂起一抹温煦如春风的微笑,眸中映着月色与黄花的光彩,竟显出几分平日罕见的潇洒倜傥。

杨炯步履沉稳,走回仍僵立原地、兀自垂泪的萧瑟瑟面前。萧瑟瑟泪眼朦胧,惊愕地看着他去而复返,更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

杨炯也不言语,只将那束沾着夜露、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黄色九轮草,不容分说地塞入萧瑟瑟怀中。

杨炯抬手,极其自然地拍了拍萧瑟瑟的发顶,动作轻柔。月光流泻在他含笑的眉眼上,那笑容多了几分澄澈与不羁。

他凝视着萧瑟瑟泪痕未干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和:“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黄花如米小,也学杜鹃开。”

言罢,也不待萧瑟瑟有所反应,杨炯倏然收回手,转身便走。

这一次,他竭力挺直了腰背,步履看似从容不迫,意态潇洒,长袖飘飘,仿佛方才那个扶着老腰、狼狈爬出的身影只是幻觉。月光将他的身影长长地拖在地上,颇有几分名士风流的况味。

萧瑟瑟彻底呆住了,怀中那束明黄色的九轮草散发着清冽而倔强的生机。她怔怔地望着那挺拔潇洒、仿佛不沾半点尘埃的背影,一时间心潮翻涌,竟忘了哭泣。

然而,杨炯光顾着维持那份刻意营造的风流姿态,心神全在身姿步伐之上,全然未留意脚下。刚走出不过三五步远,左脚不偏不倚,正正踩中方才害他险些摔倒的鹅卵石上。

“哎——呀——!” 一声变了调的惊呼猝然响起。

只见方才还玉树临风的镇南侯,整个人猛地向侧面一滑,腰肢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反拧了一下,随即再也维持不住平衡,狼狈不堪地向前扑倒。

幸而他反应尚算敏捷,慌乱中双手猛地向前一撑,死死按住了旁边的廊柱,才免于五体投地之灾。只是这一下动作太大,牵动腰伤,痛得他“嘶嘶”抽气,方才强撑的潇洒气度瞬间碎了一地,整个人弓着腰,扶着柱子,龇牙咧嘴,脸色煞白,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萧瑟瑟原本沉浸在那两句诗带来的震撼与温软余韵里,心绪正自百转千回,乍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愕然,随即“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如同花苞在静夜中骤然绽放,打破了湖边沉重的气氛。

她看着杨炯扶着老腰、狼狈不堪又强自镇定的侧影,看着他偷偷吸气缓解疼痛的小动作,心中那积郁的幽怨、悲伤、委屈,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顷刻间消散了大半。

一丝明媚的笑意,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从她的唇角迅速蔓延至眼底眉梢,将那残留的泪光都映得亮晶晶的。

萧瑟瑟低下头,深深嗅了一口怀中的黄花。那清浅微苦的草木气息混合着夜露的清凉,直沁心脾,仿佛将那安慰鼓励她的诗也一同吸入了肺腑。

她抬起头,望着杨炯正手忙脚乱试图重新“潇洒”起来、却越显狼狈的背影,唇边弯起一个狡黠而坚定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那背影,低低地、却清晰无比地宣告道:

“哼,管你是侯爷还是什么!我这陪嫁大丫头,你休想甩得掉!”

言罢,萧瑟瑟不去看杨炯蹒跚身影,捧花如珍宝,捻黄花于指间,那步履虽轻,志却愈坚,很快便没于垂樱深径之中。

月华满砌,唯余草木清气,萦于湖畔夜风,阶前花影参差,风振木杪,若诉未了情愫,声影交缠,相融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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