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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螭裂尘,杨炯纵马如惊雷破云,四千众螭吻营甲士赤潮奔涌,直似熔岩泻地,灼浪排空。
雨幕被这股焚天煞气逼得倒卷,硝烟未散,杀气已凝成实质,压得马回众精锐心头一悸。
“列阵!御!”丰臣秀时凤目骤缩,厉喝如冰锥刺骨。他终究是百战名将,虽惊不乱,马回众玄甲骑阵瞬间由疾冲回卷之势转为守御圆阵,刀锋向外,如巨蟒盘身,欲以铁壁硬撼这未知的赤色狂澜。
杨炯嘴角勾起一丝冷峭弧度,面上毫无波澜,右手猛然下劈,声裂苍穹:“炮火!一至五号位,三发速射!目标——敌骑密集处!”
身后硝烟深处,闷雷再起。
不同于方才惊天动地的山林齐鸣,此番炮声节奏森严,五门速射炮次第怒吼,炮口焰光在昏沉雨幕中拉出刺目长虹。
“轰!轰轰轰!”
炮弹如陨星坠地,精准砸入马回众刚刚聚拢的阵型核心。不是实心铁弹,而是内填火油铁砂的开花弹。炸开的瞬间,烈焰裹着无数淬毒铁蒺藜横扫四方。
“噗嗤——啊!”一名马回众什长正欲举刀喝令,半边身子连同座下战马被烈焰吞噬,焦臭刺鼻。
旁边数骑更惨,铁蒺藜雨般泼洒,人马瞬间被射成血筛,连人带甲洞穿无数孔洞,血箭飙射,惨嚎未绝便栽倒泥浆,被后续惊恐的战马踏成肉泥。
圆阵顿现巨大豁口,灼热气浪与刺鼻硝烟中人仰马翻。
“神机营!三叠浪!放!”杨炯令旗再挥。
“砰!砰砰砰!”
螭吻营阵前,三排赤甲火枪手如机械般轮转,动作行云流水。
第一排跪姿齐射,白烟成墙;硝烟未散,第二排立姿击发,弹丸如蝗;第三排已然装填完毕,枪口再喷死亡之火。密集的铅弹汇成一片赤色金属风暴,横扫被炮火犁开的混乱缺口。
“叮当!噗噗噗!”马回众引以为傲的轻便胴丸,在改良燧发枪的抵近攒射下如同纸糊。
弹丸穿透甲叶,钻入血肉,带起一蓬蓬血雾。
前排骑兵如割麦般倒下,后排收势不及,被尸体绊倒,旋即被后续铅弹钉死在地。
一个试图组织刀网反冲的武士小队,瞬间被金属风暴撕碎,残肢断臂混着破碎的刀片四散抛飞。
三轮齐射,不过十息。
马回众锋锐尽折,阵脚大乱,那森严的黑色巨蟒圆阵,此刻如同被剥鳞抽筋,处处冒血,哀鸿遍野。
“牛皋!左翼破口!张峻,随我中军直进!李飞护住右翼!皮室军箭雨覆盖,阻敌迂回!”杨炯长刀出鞘,直指丰臣秀时泽泻纹帅旗。
“得令!”牛皋声若巨钟,双柄车轮巨斧一碰,火星四溅。
这黑铁塔般的巨汉狂吼一声:“小崽子们!撞碎他们!”
一马当先,双斧舞开,真如疯魔降世。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一名马回众悍骑举太刀劈来,牛皋不闪不避,左手斧格开刀锋,右手斧顺势抡圆,“咔嚓”一声,连人带马拦腰斩断。血瀑冲天,淋了他满头满脸,更添凶戾。他身后赤甲重步兵紧随其后,以牛皋为锋矢,硬生生将左翼混乱的缺口撕成血胡同。
张峻沉默如磐石,手中一柄厚背长刀沉稳挥斩,刀势并不花哨,却重若千钧,每一刀劈出,必有一名敌骑连人带刃被劈飞,刀下绝无全尸。他控住中军节奏,赤潮滚滚向前,任凭两侧马回众如何反扑撕咬,阵列始终如赤色礁石,岿然不动。
右翼李飞,一杆亮银点钢枪使得神出鬼没。枪尖抖颤,如灵蛇吐信,专挑甲胄缝隙、战马关节。但见银光点点,嗤嗤作响,冲近的敌骑不是咽喉洞穿,便是战马前蹄被削断,人仰马翻。他身形灵动如游鱼,在乱军中穿梭,枪下竟无一合之敌,牢牢护住右翼侧后。
“皮室军!抛射!三轮连珠!”萧瑟瑟清冷的声音穿透战场。这位契丹贵女立于稍后土丘,赭红斗篷猎猎,目光始终锁着杨炯背影。
令旗挥动,身后千余皮室神射手引弓如满月,动作整齐划一。
“嘣嘣嘣嘣——!”
弓弦震响汇成一片低沉雷音。
箭雨并非直射,而是划着高高的弧线,越过前方缠斗的赤甲步兵,精准地泼洒向正欲从两翼包抄夹击螭吻营的马回众后续骑兵。
皮室箭术,神乎其技。箭簇皆带破甲三棱锥,穿透力惊人。
一名马回众百夫长正挥刀催促侧翼加速,一支长箭自其头盔目隙间贯入,透颅而出。另一骑刚勒马转向,三支箭呈品字形同时钉入其脖颈、心窝、马颈,人马瞬间毙命。
更有一名骑手被一箭射穿持缰的手腕,剧痛之下战马失控,撞入己方阵列,引发更大混乱。
三轮箭雨,生生将马回众两翼的包抄之势钉死在原地。
赤潮所向,当者披靡。
杨炯一马当先,刀光如星河倾泻,刀势大开大阖,又隐含诡异刁钻。一名持长刀的敌将怒吼扑来,杨炯不避不让,刀锋斜撩,竟以刀尖精准点中对方刀身重心,“铛”一声脆响,长刀荡开,中门大开。
杨炯手腕一抖,刀刃顺势抹过,敌将咽喉血线迸现,栽落马下。他身后赤甲洪流以他为锋锐,硬生生在玄甲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抵完颜菖蒲岌岌可危的残阵后方。
“菖蒲!”杨炯一声断喝,声震四野。
完颜菖蒲娇躯剧颤,猛地回头。
风雨中,那赤甲浴血、刀光如龙的身影撞入眼帘,瞬间驱散了凤目中的冰寒与绝望,化作狂喜的波澜。她死死咬住下唇,强抑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与扑入他怀中的冲动,握剑的素手因激动而微微发抖,旋即化为磐石般的坚定。
“陛下!是援军?”鬼熊次郎巨斧劈翻一名赤备骑兵,血葫芦般回头嘶吼,声带狂喜。
“天佑陛下!”弥兵卫十字枪如毒龙出海,挑飞一名敌骑,疲惫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精光。
完颜菖蒲长剑高举,金凤长鸣压过战场喧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决断与反攻的凌厉:“全军听令!轰天雷!阻敌!目标——源赖光、织田信忠本阵!”
仅存的数百忠孝军精锐,闻令如奉纶音。
他们迅速舍弃近身搏杀,从腰间、马鞍后掏出一个个拳头大小、黑黝黝的陶罐,正是杨炯秘密支援的轰天雷改良版,威力更大,延时更短。
引信在雨中“嗤嗤”燃起,冒着青烟被奋力掷出。
数十枚轰天雷划着弧线,越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砸向正稳步推进、试图彻底合围的苍河军重盾阵和高速穿插的赤备骑兵锋矢。
“那是什么?!”源赖光刀疤脸一抽,心头警兆狂鸣。
“散开!!”织田信忠目眦欲裂,清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惊惶。
“轰隆!轰隆隆隆——!”
连绵的爆炸在黑色铁壁与赤色洪流中骤然绽放。火光冲腾,气浪翻滚,裹挟着致命的铁片碎瓷横扫四方。
苍河军引以为傲的蒙皮巨盾被炸得木屑纷飞,持盾的壮汉双臂骨折,口喷鲜血向后跌倒,严密的盾墙瞬间崩塌。盾阵后的长枪手更是惨嚎一片,破片轻易撕开重甲缝隙,血肉模糊。
赤备骑兵的冲击锋矢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火墙。战马惊嘶,被爆炸气浪掀翻,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出。高速冲锋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入前方的火海与混乱的人马尸体堆中,自相践踏,死伤狼藉。
织田信忠的黑云驹人立而起,险险避过一枚在蹄边炸开的轰天雷,灼热的气浪灼得他面颊生疼,人间无骨刀尖微微颤抖。
两路强敌的凶猛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火雨硬生生炸得戛然而止。
战场中心,瞬间出现一片死亡真空!
杨炯眼中精光爆射,趁此良机,长刀指向已近在咫尺、正竭力重整旗鼓的丰臣秀时帅旗,大声下令:“牛皋、张峻、李飞!随我斩将夺旗!”
“杀——!”牛皋双斧染血,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狂吼着扑向帅旗方向,挡路的马回众武士被他连人带刀劈成两段。
张峻刀势如山岳倾倒,沉稳推进,每一步踏出,必斩一敌,为杨炯护住左翼。
李飞银枪如电,点、刺、挑、抹,枪下亡魂无数,灵动地游弋在右翼,专破敌骑突击。
萧瑟瑟令旗再指:“目标,敌两翼援兵!自由散射,封住敌退路!”
皮室军箭如飞蝗,精准刁钻,将试图从侧翼扑来救援丰臣秀时的马回众小队死死钉住。
丰臣秀时端坐马上,细长凤目死死盯着那赤甲如龙、势不可挡杀来的杨炯,眼角剧烈抽搐。他早已听闻大华火器犀利,却万万没想到竟恐怖如斯。
炮火焚天,枪弹如雨,更有这近身炸裂的掌心雷霆,短短交锋,自己回师合围的一万精锐马回众,竟已折损近半。
阵型破碎,士气濒临崩溃。再看远处,源赖光、织田信忠被那诡异炸雷所阻,虽未溃败,但合围之势已破,急切间难以增援。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夹杂着巨大的荒谬感,自脚底直冲顶门。这哪里是战争?简直是屠杀!自己引以为傲的扶桑武技、精妙战阵,在这毁天灭地的火器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八幡大菩萨在上……”丰臣秀时喉头干涩,心中已萌生退意。他猛地挥舞太刀“一期一振”,刀身狭长,弧度优美,寒光流转如水。
“传令!各部以‘乱’字诀散开!游斗缠身!不可硬撼!吹号!求援!”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令下,号角声凄厉响起,直冲云霄。
“想跑?”杨炯冷笑,已冲破最后数十步的阻拦,与丰臣秀时遥遥相对。他看得分明,丰臣秀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惧与退意。
“皮室军!游骑散射,穿插分割!给老子封死他们退路!”
“是!”萧瑟瑟娇声回应,皮室军箭雨更密,如同附骨之疽,专门射杀那些试图脱离战场或聚拢队形的马回众军官和旗手。
数支精悍的皮室军轻骑小队如毒蛇出洞,凭借短弩,在混乱的敌阵中穿插切割,进一步加剧了马回众的混乱。
丰臣秀时见退路被阻,部众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心知唯有破敌,或有一线生机。他眼中凶光毕露,将最后一丝怯懦压下。
丰臣秀时一夹胯下乌云踏雪,神驹通灵,长嘶一声,化作一道离弦黑箭,直冲杨炯。手中“一期一振”太刀划破雨幕,带起凄厉尖啸,直取杨炯咽喉。
刀势快如鬼魅,正是扶桑剑道“居合斩”的绝杀奥义——拔刀斩!
“来得好!”杨炯不闪不避,眼神锐利如鹰隼锁定猎物。他深知丰臣秀时刀法狠辣刁钻,战场经验老辣。
待那抹寒光及体刹那,他猛地一勒缰绳,坐下赤焰驹人立而起。同时,手中长刀并非格挡,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更沉猛的力道,自下而上,斜撩丰臣秀时坐下神驹前胸。
围魏救赵,攻敌必救。
丰臣秀时心头一凛,他爱马如命,乌云踏雪更是万中无一的宝马。眼看那星光流转的刀锋就要剖开马胸,他厉喝一声,硬生生收住必杀的一刀,手腕一抖,“一期一振”由刺转撩,刀光如匹练倒卷,“铛!”一声巨响,狠狠磕在杨炯刀身之上。
火星四溅,一股巨力传来,杨炯虎口剧震,几乎握刀不住。
丰臣秀时亦不好受,仓促变招,力道未能用足,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
两马交错而过。
丰臣秀时眼中厉色更盛,借着错镫之势,身形竟如鬼魅般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扶桑忍术“燕返”!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他却能拧腰发力,“一期一振”化作一道毒辣的寒芒,反手回刺,直取杨炯后心。
这一下变招诡谲迅疾,完全违背常理,阴狠毒辣到了极点。
“老大小心!”远处李飞瞥见,惊得目眦欲裂,银枪奋力掷出,却已救援不及。
千钧一发,杨炯仿佛背后生眼,在刀尖及体的瞬间,猛地一个蹬里藏身,整个身体向马腹右侧滑落,冰冷的刀锋擦着他肩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和刺耳的刮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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