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蒙蒙、冷冽如冰河倒悬的剑光骤然亮起。
剑光过处,血花绽放。
挡在谢令君与藤原道长之间的三名藤原家武士,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咽喉处同时喷出尺许高的血泉,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谢令君身形如一道淡青色的流影,人随剑走,剑光吞吐,挡者无不披靡。
“保护主上!”藤原道长身边护卫惊怒狂吼。
藤原道长见谢令君剑势如此凌厉狠辣,直取自己,眼中非但无惧,反而掠过一丝阴冷的嘲讽:“真当老夫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尔宰割不成?”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挥袍袖。
“嗖!嗖!嗖!”数道快如鬼魅的身影自他身后幽暗的门洞中激射而出。
这些人装束各异,或僧或俗,或高或矮,但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四射,气息沉凝如山岳。正是藤原道长暗中网罗、重金蓄养的倭国武林一流高手,足有百人之众。
这百名高手甫一加入战团,战局瞬间逆转。
他们身法诡异,招式刁钻狠辣,远非普通士兵可比。
只见一人使双短叉,叉影翻飞,专锁人兵器,数名秀乡亲兵手中长枪竟被其硬生生绞断;另一名枯瘦僧人,掌风阴寒歹毒,中掌者浑身乌黑,瞬间毙命;更有数名忍者打扮的高手,身形飘忽,暗器如雨,专攻下盘与要害。
谢令君那势如破竹的剑势,顿时被数名高手联手阻住,陷入缠斗,青萍剑光虽依旧凌厉,但前进之势已大为滞涩。
“将这些叛徒就地格杀,一个不留!”藤原道长见己方稳住阵脚,甚至开始反压,眼中杀机毕露,手指猛地指向被贾纯刚护在身后的王修,厉声咆哮。
“遵命!”数名气息最为阴冷强横的高手得令,目光瞬间锁定了王修。
他们舍弃眼前对手,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刀光剑气,直指那月白身影,杀意凛然。
“贼子敢尔!”贾纯刚看得目眦欲裂,他深知王修不通武艺,此刻更是她最脆弱之时。
狂吼声中,他猛地将王修往身后一推,同时双臂肌肉虬结,瞬间将一张特制的三连发神臂弩擎在手中。
“崩!崩!崩!”机括爆响如霹雳,三支特制的破甲重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呈品字形怒射而出,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冲在最前的三名高手,一人挥刀格挡,刀箭相撞竟爆出火星,重箭虽被磕偏,依旧狠狠贯入其肩胛,带出一蓬血雨。
另一人反应稍慢,重箭已至胸前,他狂吼一声双掌拍出欲以内力震开,却低估了这大华军械的霸道穿透力。“噗嗤!”箭矢竟穿透其掌力,深深钉入其胸膛,透背而出。
第三人最为悍勇,竟不闪不避,手中太刀直劈箭杆,然而箭势太猛太疾,“咔嚓”一声刀断,箭矢余势未衰,狠狠贯入其小腹。
三人瞬间重伤倒地,失去了战力。
“找死!”其余高手见此,又惊又怒,刀剑齐至。
贾纯刚弃弩拔刀,刀光乍起,如同平地卷起一股狂风。他的刀法没有谢令君那般清逸灵动,却快得令人窒息,狠得令人胆寒。
刀光如匹练,又似狂风骤雨,毫无花哨,只有最直接、最有效的劈、砍、撩、削。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刀刀不离敌人要害。
一名高手举刀相迎,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虎口崩裂,长刀脱手,下一刻咽喉一凉;另一名忍者身形诡异绕到他身后偷袭,贾纯刚仿佛背后生眼,反手一刀撩出,刀光如电,那忍者持着淬毒苦无的手臂连同半边肩膀竟被齐刷刷斩断,惨嚎声未绝,贾纯刚旋身一脚,将其踹飞数丈。
他如同人形暴龙,在数名高手的围攻中左冲右突,刀光过处,血雨纷飞,竟凭借一股悍勇与快绝的刀法,死死护住身后方寸之地,半步不退。
然而敌人毕竟人多势众,且个个身手不凡,包围圈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缩小,刀光剑影如同绞索,不断收紧。
王修被护在核心,面色苍白如纸,胸中气血翻涌,强忍着剧烈的咳嗽。她目光扫过战场,己方三百亲兵在对方高手与士兵的联合绞杀下,已死伤近半,阵型摇摇欲坠。
藤原道长在重重护卫下,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仿佛胜券在握。
王修见此局面,心中一沉,正欲下令撤退,暂避锋芒。
“轰——!!!”
“轰隆隆——!!!”
恰在此时,南城方向,三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天神雷骤然炸裂,整个岚山城的地面都为之猛烈一颤。
紧接着,是连绵不绝、如同山崩海啸般的炮火轰鸣。火光瞬间映红了南半边夜空,将黑夜撕开巨大的血色裂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南城门方向汹涌而来,瞬间盖过了府前的厮杀。
“是麟嘉卫!我们的援军到了!”王修苍白的脸上骤然绽放出狂喜的光芒,那光芒甚至压过了她眼中的疲惫与病态。
她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穿透战场,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魔力:“将士们!援军已至!藤原道长末日就在眼前!杀——!!”
“杀——!!!”这如同天籁般的炮火与喊杀声,瞬间点燃了所有秀乡亲兵心中濒临熄灭的火焰。
那是生的希望!是胜利的曙光!那传说中能焚城裂石、让藤原道长在摄津闻风丧胆的大华火器,此刻正对着敌人咆哮。
恐惧瞬间转化为无边的狂喜与力量,剩下的三百余人如同打了鸡血,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原本摇摇欲坠的阵型瞬间稳固,甚至开始疯狂反扑。刀枪挥舞间,气势如虹,竟将包围圈硬生生向外撑开数尺。
藤原道长脸上的冰冷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狂怒。他最初只道是藤原秀乡联合王修搞一场逼宫夺权的把戏,万没想到,这孽障竟敢如此丧心病狂,引大华天兵入城,彻底毁了岚山这京畿门户。
“藤原秀乡!你这倭国千古罪人!”藤原道长须发皆张,目眦欲裂,指着下方浴血奋战的藤原秀乡,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引狼入室!叛国投敌!你以为大华人会真心待你?待你无用之时,便是你兔死狗烹之日!”
藤原秀乡一刀劈翻一名敌人,闻言放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决绝与疯狂:“哈哈哈哈!藤原道长,我当然不信大华人,但我信倭国正统的新天皇!”
“新天皇?!”藤原道长心头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猛地转头,充血的双目死死钉在王修身上,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难道……”
王修迎着他惊骇欲绝的目光,冷冷一笑,声音清晰而冰冷:“就是我喽!待我坐上那位置,第一件事,便是让你藤原氏全族尽灭!鸡犬不留!”
话语中的森然杀意,令周围空气都仿佛冻结。
“你……你……孽障!孽障啊!”藤原道长浑身剧震,一手指着王修,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一口老血激喷而出。
“主子!大势已去!快走!”他身旁一名心腹家臣猛地扯住他的衣袖,声音惶急无比,“岚山砦那两万精锐家兵,按您吩咐,一直未投入正面战场,就藏在城西大营!此刻正是接应您突围之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原来藤原道长对天皇派来的所谓“援军”始终心怀戒备,早将真正忠于自己的核心力量秘密撤出险地保存实力,本意是坐山观虎斗,待天皇援军与麟嘉卫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残局。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局势竟急转直下至此。
藤原道长瞬间从狂怒中清醒过来,他看着府前广场上己方士兵在对方内外夹击下节节败退,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再不甘心也知道,此地已是绝地,更不能为了天皇而拼尽家当。
“撤!”藤原道长从牙缝里迸出这个字,再无半分犹豫,猛地一跺脚,在家臣死士的簇拥下,翻身上马,便向城西冲去。
“老贼休走!”谢令君一直分心留意着藤原道长动向,此刻见他竟要逃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股无名业火直冲天灵。
她娇叱一声,青萍剑光华暴涨,剑势陡然一变。
“一剑天仙子!”清叱声中,剑光仿佛自九天银河垂落。
光华一闪即逝,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那一直如附骨之疽般缠斗她的侏儒高手,只觉得手腕一凉,低头看去,持着淬毒短刃的右手竟已齐腕而断,断口平滑如镜,鲜血狂喷。
“呃啊——!”惨嚎刚出口,第二剑已至。
“一剑双头莲!”谢令君身随剑转,剑尖轻颤,两点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剑芒骤然绽放,宛如并蒂莲开,清丽绝伦。
一点眉心,一贯心窝。
那侏儒脸上的惊骇与怨毒瞬间凝固,眉心一点红痕乍现,心口处衣衫无声碎裂,露出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头颅已被狂暴的剑气震得向后诡异弯折,与胸腔的破洞构成一幅凄厉的画面,尸身轰然倒地。
两剑,仅仅两剑,毙杀一名顶尖高手。
干净利落,剑气惊天。
“轰隆隆!”沉重的马蹄踏碎了长街石板,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降者不杀!”杨渝声如洪钟,响彻战场。
残余的抵抗意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彻底崩溃,兵器落地声叮当作响。
王修望岚山城火光烛天,杀声震地,又见降兵跪满于庭,胸中强提之气乃释,知平安京门户洞开,一切终将尘埃落定。
翌日,诸将毕集,共推王修为樱町天皇,聚兵三万,锋指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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