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恒坐了下来，很少看到顾母哭，顾母一向要强。

顾母开始啜泣，全身都在颤抖：“你爸爸，要跟我离婚。”

顾桦已经从英国邮寄了离婚协议书过来了，不要这边的财产，不要老婆，不要儿子，也不要这个家。

顾景恒瞥了一眼顾母床头柜上放的离婚协议书，没什么情绪。

顾父对顾景恒来说，和一个陌生人差不多，顾父常年居住在英国，几年才露面一次。

在顾景恒的印象中，关于“父亲”这个字眼，轻描淡写，心底掀不起一丝波澜。

顾景恒粗略扫了一眼离婚协议书的那些条款，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净身出户。

那些硬邦邦的条款，足以证明顾父要离婚的意愿有多强烈。

顾母这些年遮遮掩掩，为了维护脸面，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准备一些以顾父的名义送的东西，但顾景恒早就觉察出了端倪。

“妈，离就离吧。”

顾景恒思考了一下，突然开口。

顾母一听顾景恒的话，将床上的一个枕头砸了过来，破口大骂：“他想离就离，哪那么容易！”

当年，要不是她靠着家族赚钱供顾桦读大学、出国深造，哪有今天风光闻名的物理教授顾桦。

现在顾桦功成名就了，就着急踹了她去追求所谓的理想和缪斯，顾母哪咽得下这口气。

年轻时候，顾母对顾桦穷追不舍，上演了一出白富美倒追穷小子的故事，以至于顾母被程家分离出来。顾母与程家彻底决裂，程家举家搬迁到澳大利亚，从此再没有程家千金程弈，只有顾氏集团雷厉风行的女强人，顾董事长。

她为了顾桦，不惜和家人分道扬镳，现在换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顾景恒深知这些年顾母的付出和牺牲，心疼母亲，却又无能为力，他弯腰将顾母砸到地上的枕头捡了起来，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母听到他的道歉，哭得不依不饶：“谁要你的道歉？顾桦他怎么不亲口道歉？对不起能值几个钱？”

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

顾景恒低垂着眼眸，没再说话。

他确实没法替顾父道歉，这声对不起，轮不到他说。

顾母哭累了，接过顾景恒递的手绢擦了擦泪痕，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恢复成了往日趾高气昂的模样：“儿子，你跟清雅相处得怎么样了？”

林清雅，是她给顾景恒找的最门当户对的妻子人选，林家一定能给顾景恒的事业带来帮助。

顾景恒皱了皱眉，他最近根本没和林清雅有什么接触，公司最近和林家入股的公司合作，也是顾景恒指派人过去的，除了签合同是顾景恒出马的，其他业务往来他根本没插手过，底下的人都做的不错，没出一点差错。

最近事情有点多，他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薄念和谢挽身上了。

顾景恒心不在焉敷衍了一句：“妈，顾氏集团暂时还沦落不到靠林家人接济的地步。”

顾景恒有十足的信心，他能带领顾氏集团独当一面，就算没有林家的扶持，他也能照样把顾氏集团经营得井井有条。

顾母背靠在枕头上，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告道：“男人事业最重要，结婚对象找一个能给自己的事业带来利益最大化的，才是最明智的。”

顾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年如果她听从程家的安排，后来也不会活得这么累：别的千金小姐像她那般年纪的时候，整天当个名媛贵妇，而她成为了混迹商业的女强人，每天推不完的酒局应酬，商业圈的乌烟瘴气和尔虞我诈，她早就厌倦了。

事实也证明了，她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她没有收获令人艳羡的爱情，也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反倒是成为了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人，整天为了维持所谓的门面，脸上挂着虚伪而又得体的笑容，笑脸相迎。

除了处事圆滑、手段老辣，她什么也没学会。

这也是顾母现在极力想要促成顾景恒和林清雅这桩联姻的出发点。

顾景恒想起薄念那张脸，她确实不能给他带来利益，也对他的事业毫无帮助。

但……他不幸的发现，现在的她却成为了他生活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他不能接受突然生活中失去这个人，他更不敢想象，有一天把她生硬从自己生活抽离，他的生活将会失去意义。

“妈，婚姻大事，我想自己做主。”

顾景恒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顾母不由得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顾母沉思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现在是想要薄念，还是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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