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恒反问了一句周擒。

周擒自言自语道：“那倒也是，汪文也死了，其他医生还在学习期，暂时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顾景恒瞥了时医生交代的助理一眼，那年轻小伙子快速低下了头，他才来没多久，性格有点腼腆。

“什么时候可以把她推出来？”

“时医生说了，过十多分钟才可以，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周擒皱了皱眉，怎么医院招的实习医生，一个比一个孤僻，性格也轴得很，跟时凛很像。

“等会我再去看她。”

顾景恒感觉心口的位置闷闷的，从他误会死者是薄念的时候开始，他就意识到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没有他想的那么微不足道。

他也不确定她重不重要，只是知道如果没有她了，他全身的血液都会突然凝固，心脏也会停止跳动。

就像刚刚一样，他以为死者是她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状态，无力又绝望。

这是头一回，他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顾景恒没有返回谢挽的病房，反而去了医院外面，随手拿了一包香烟，准备在医院门口找个地方抽烟。

本来他想在医院阳台上抽的，可那有个显眼的“Nosmoking”标志。

他走了几步，走到了医院门口，对面有个公交站台，旁边站了很多等车的人。

他打开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然后视线一直停留在公交站台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每一个人几乎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大部分乘客应该都是来医院看病或者探病的，没一个人脸上有轻松表情的。

突然，不远处公交车来了，站台上的人全挤成了一团，公交车还没停稳，人已经一窝蜂挤了上去。

顾景恒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也理解不了他们为什么会为了省那两块钱去挤公交。

大部分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很难理解普通人的生活，也很难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毕竟，他们这种身居金字塔顶端的人，从来不知道人间疾苦。

像他们这样的人，出生的起点就是普通人奋斗一生才可能到达的终点。

顾景恒抽完一根，又重新点了一根。

他不太喜欢烟味，可有时候又喜欢那种刺鼻的烟雾缭绕的感觉，很提神，又很上头，能让他短暂麻痹神经，不去想一些烦人的琐碎。

比如，他今天的心理状态很反常。

直到手指夹的那根烟快要燃尽，顾景恒才终于掐灭了上面的火星。

他重新回到医院，走进薄念的病房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蜷缩的身影，她正躺在病床上，眼睛是闭着的，只不过蹙紧了眉头，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惨淡无颜色。

可是他一看到她，心却莫名安心了一点，那种在海上漂流了很久的沉浮感突然消失殆尽了，没有了虚无缥缈。

他还想在心里挣扎，自我催眠他不爱她。

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暗示自己的，可视线却自动聚焦在她的脸上，挪不开眼睛。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能听到她浅浅倦怠的呼吸声，很微弱，却在他心湖中爱意泛滥，波涛汹涌。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撞上了一个柔和的视线，薄念却吓得瞳孔缩了一缩，自动撤退了和他的视线交汇。

顾景恒迈着大长腿朝她走近，薄念直接偏开了头，背对着他。

顾景恒刚要朝她伸手，薄念条件就反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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