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中。
时凛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水雾氤氲在金色镜框上,然后汗珠顺着侧脸的轮廓滚到了下巴的位置。
“时凛,她情况很糟糕。”
一旁协助的医生喊了一声。
“继续。”
时凛面不改色,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时凛脸色虽然情绪起伏不明显,实际上心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的压力比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都大,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他的目光只要一接触到她那张惨白的脸和寡淡的眉眼,心就要漏掉半拍。
骨髓移植需要通过静脉输注造血干细胞,这样能帮助患者重新构造正常造血和免疫系统。
手术复杂,风险也很大,进行手术的医生必须全神贯注,确保手术过程操作正确,否则会带来危险。
时凛算是做过很多次骨髓移植手术的医生,可他此刻却很没底。
因为,他亲自操刀手术的患者,是她……
……
时间一分一秒快速流逝,手术室中很安静,静得能清晰听见白色墙体上挂的时钟转动,“滴答滴答”声格外清脆。
“她情况好转了!”
“未必。”
“……”
时凛取下了手套,金色镜框下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协助医生的话而改变眸色。
他视线瞥了一眼一旁放置的“病危通知书”,薄念家属的那一栏,填的是别人的名字。
虽然看起来乱七八糟,看不出来是什么字,时凛还是能根据字形和笔画,判断出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时凛将那张纸放到了台面上,看了一眼还陷入麻醉昏迷的女人一眼。
薄念的双眉微蹙,脸颊依然毫无血色,颓败躺在手术台上。
“时医生,这姑娘,真是你的相好?”
另外一个八卦的同事小声揶揄了一声,时凛没有反驳他,率先出了手术室。
顾景恒无光的眸子,触及手术室打开的门时终于亮了,迈过腿冲向时凛,平视的目光焦急问道:“她怎么样了?”
时凛冷淡瞥了眼前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一眼,镜框下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赶紧说,薄念她怎么样了?”
顾景恒真的很想动手揍人,无论他问了几遍,时凛只是用那双漠视的目光盯着他。
他有种被人当小丑戏耍的错觉。
终于,顾景恒连续问了三遍,时凛还是默不作声,顾景恒只好决定闯进手术室。
时凛拽住他的胳膊,张了张嘴:“手术成功。”
“手术成功”这四个字彻底砸进了顾景恒的心里,他的心一圈一圈漾开,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点点涟漪。
他的脸上,是他并未察觉的庆幸。
这种庆幸,已经从他深藏的心底位置,直截了当展现在他的脸上,展现在他舒展开的眉眼之间:“她多久出来?”
时凛情绪还是很淡,淡漠中透露出了一股失落和哀伤……
“马上。”
他移开了身子,主动给薄念让了一个位置,果然一个协助的医生已经推了她出来。
顾景恒快速冲了过去,只能看到她那张虚弱惨白的脸。
他将她推回了独立的病床房间,大掌一直摩挲她的手,一直寸步不离,一直守在她的病床边。
以前的她,五官明媚精致,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配上一双媚而不俗的眼睛,实在是勾人。
现在的她,才27岁,不过短短三年的光景,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支熬得快要燃尽的蜡烛。
烛体肆无忌惮融化,一滴一滴融化、滴在了桌子上。然后等蜡烛燃完,蜡烛油一股脑全糊在了地上,乱糟糟的,很难擦拭掉,就跟他和她是一样……
他的手指抚了抚她紧蹙的眉,想把她眉眼间的褶皱和沟壑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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