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上去，果真像是人间炼狱。

程清皱了皱眉，脚步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许多。

“都别急，别急……”

“今天大夫多了，药也多了，慢慢来！”

“好好排队，别挤，再挤大家都没得喝！”

程清一靠近，就听见不少衙役和差使，为了维护秩序，一直在高声大喊。

好在现在情况还不算那么糟糕，偶有几个人急躁地想要插队或是闹事，很快就被镇压下来。

现场看着没那么乱。

“程妹子？”

程清刚走到药棚旁边，就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

程清看过去，就看见一张满是灰尘的脸。

五官依稀可辨，是曹广孟。

程清有些惊讶地看着曹广孟，“曹哥，你怎么……”

曹广孟一身灰尘和草叶，看上去很是狼狈，就好像刚才草地泥地里打了个滚一样。

闻言，曹广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脸，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草沫儿。

但是，他那双手也全都是灰，那么一抹，脸上反而更脏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一阵干笑，“对不住，让程妹子见笑了。”

程清微微摇头，眼里有一丝敬佩，全无嘲笑之意，“曹哥，这话就见外了，你们是在做好事悬壶济世，怎么是见笑？不过，看曹哥这样子，一宿没睡吧？”

曹广孟闻言，叹了口气，“哪儿能睡得着？我这一晚上，都在帮忙碾药，一大早又要帮忙熬药，还要帮忙到处找柴火，脚后跟都快打后脑勺了。”

程清闻言，颇有些感念。

这么忙的情况下，曹广孟还是抽空一大早，去他们家送了粮食。

那粮食，其实是陆远每个月正常的补贴。

但曹广孟忙得都没时间睡觉，还惦记着他们。

足见他和陆远是真心交好。

“那也得抽空睡一会儿。”程清沉声道：“一直不睡，还过度劳累，人是会病倒的。”

曹广孟却哈哈一笑，“没事，我这么壮实，撑得住。”

程清看了看他那脸上毫无防护的样子，有些皱眉。

这么高强度地工作下，还没有防护……

程清又扫了一眼药棚里外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什么防护。

就连郭大夫，都没做防护。

大约是程清给的口罩，他们都用完了。

郭大夫和其他几个大夫，也只带了普通的面纱。

那薄薄一层的面纱，有什么防护的作用？

“对了，程妹子，你受着伤，怎么过来了？”曹广孟见程清没有说话，想起来听说她受伤的事情，便关切地问道。

程清转过目光，“没事，一点小伤，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曹广孟立即摆手，“哪需要你帮忙？你这还伤着呢，回家休息吧。”

程清微微一笑，“没事，我人来都来了，我进去看看。对了，曹哥，巡抚大人或者县太爷在吗？”

曹广孟立即道：“哦，县太爷在的，巡抚大人今日不在，去其他城帮忙筹集药材了，一早就出城了。”

旋即，他问道：“程妹子是想找县太爷还是巡抚大人？有什么事儿？”

程清淡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县太爷说一些瘟疫方面的，不知道县太爷在哪儿，我能不能去见见？”

曹广孟闻言，往药棚后面指了一下，“那边的客栈，现在被征用了，里面是分拣药材和处理药材的地方，县太爷带着人在里面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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