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将身子裹紧后,刚准备入睡,就听到隔壁号舍发出牙关打颤的声音。柳明将头伸出号舍,就见右边的一位面黄肌瘦,花白胡须的举子,这么冷的天,还只是穿着麻布直缀,冻得抖抖索索的。
柳明只见那举子努力将身子缩成一团,又盖着一间漏着洞的薄棉被,脸都冻成青色,根本无法入睡,还不住地咳嗽。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位老举子看着样子年纪大了柳明简直一轮,眼角堆满了皱纹,不用,也是一位经历坎坷之人。
眼见着几乎跟自己爹一样大年纪的同年考生受着冻,柳明这心里极为不忍。跟着范仲淹呆了几天,发觉自己似乎受到了仁者爱人之的影响。
他眼神微动,将自己号舍一角的炭炉移动了位置,移到了两间号舍的中间,期望着能给隔壁一些温暖。
这一切,被守卫的兵丁看在眼里,他们眼中都透着对柳明此举的欣赏。在这残酷争夺的会试中,能看到这样温暖的一幕,出现在两位竞争者面前,实属罕见。
邻号舍的那位老举子见此,立即明白了柳明的心意,由于考场考生间不能互相言语,便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风雪飘扬下,一盏炭炉,构建起了人心间的温暖。
此情此景,被一干在内堂内端坐着的众位考官看在眼里,也是议论纷纷。
礼部侍郎称赞道:“萍水相逢他乡客,却能危机时刻救人,真有古之遗风。”
“是啊,在此考场上,能够如此高风亮节之人,实乃少数。”另一位侍郎道,“大人……你以为如何?”
宋痒不动声色地在内堂看着院中的柳明,不发一言。
“大人……”礼部侍郎侧身看着宋痒,期待他的意见。
“此举嘛……”宋痒一捋三撇胡须,面带不屑,“在本官看来,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意在博取一个好的声望,让主考官酌情为他加分添彩。”
“哦?大人是这样认为?”礼部侍郎有些意外。
“自然,诸位大人,你且看此人身上穿得乃是黑貂皮大氅,盖的蚕丝帛被。就算不用那炭炉,也足够维持自身温暖。”宋痒双目如炬,“省试,重在于文章,这类雕虫技,还是少用为妙。”
“大人所言极是。”礼部侍郎应道,“不过,在卑职看来,那盏炭炉,的确只是杯水车薪的作用。那考生,恐怕是要在寒冷中度过了。我们是不是要为其再发一床棉被?”
“可是……”一旁负责仓禀货物的官员道,“真是不巧,仓库内棉被全部发完……再去调配恐怕也来不及了……”
“可是,如果不想些办法为那年迈的举子驱寒,只怕他今晚就会得伤寒……”礼部侍郎起身拱手道,“卑职斗胆进言,请大人调拨一个炭炉到那老举子身旁,至于走水之事。我会派人在旁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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