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棐身子一颤,看着眼前比自己岁数还小的少年将军,喃喃道:“你真是公输子传人?”
赵佗澹澹一笑,不置可否。
白棐见赵佗没有否认,看上去也不像是墨家之徒,想来真是公输子传人了。阑
毕竟公输子一脉素来不讲道义。昔日公输子为了获得富贵,专程从鲁国来到楚地,为楚王发明了云梯等攻城器械。如今他的传人为了权力地位,将这可怕的巨炮献给秦国也是可能的。
白棐不由慨然长叹。
“夫子说得对,公输般机巧之术天下无双,我墨家不如矣。但是……”
说到此处,白棐怒目圆瞪,对着赵佗呵骂道:“你公输一脉为秦人造此不义之器,发动不义之战。攻人之国,夷其园圃,夺其牛马,杀其百姓,占其城邑宗庙,使秦国以强凌弱,此等行为乃天下之大不义也,纵使此番能灭楚亡国,也将……”
“此言谬哉!”
赵佗冷笑一声,将其话打断,喝问道:“何为义?何为不义?从小了说,楚王负刍弑君篡位是义否?他誓我秦国青阳之地,转而背约,杀我使者,击我南郡,是义否?我秦国出兵,惩治背信之徒,上合天道,下顺民心,岂为不义乎?”
“往大了说,自宗周覆亡,周平王、周携王互相对峙攻杀以来,天下大乱如今已是五百年。五百年间诸侯相互攻杀交战,灭国无数,百姓庶民流离失所,死伤不知多少。”阑
“如今秦国上顺昊天之意,下承万民之心,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当天下定于一时,则战争自平,争端自灭,百姓黔首安居乐业,此非子墨子所言‘一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也’!”
“墨者,你们看似为义而助楚国,实则不过是区区小义,而吾等为统一天下,消除争端,实现真正的兼爱非攻而战,这才是大义!”
“如今,你们以小义而阻大义,背弃子墨子之理想道义,岂非不义乎!”
白棐目瞪口呆,被赵佗一番话说得竟无法辩驳。
墨子,尚同。
除兼爱非攻外,亦是赞同天下定于一之理。
白棐被赵佗反以大义压制,他脸露悲哀,也不再反驳,而是低语着:“吾等南方之墨,言必行,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节也。既然立誓为阳夏守城,城破之日,便是吾等丧生之时,夫子与诸墨者已殉道,吾白棐岂有偷生之理。”阑
说着,墨者白棐自城墙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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