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七月的热浪时，长光集团的校园招聘海报已经贴满了园区公告栏。

慕浩辰端着咖啡杯站在人事部门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他的实习期早在三个月前就结束了。

大厅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未脱的青涩和掩饰不住的紧张。有人低头默念简历，有人对着玻璃窗整理领带，还有人攥着笔的手微微发颤。慕浩辰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自己去年走进这里的样子——白衬衫洗得有些发皱，简历被手心的汗浸得边角发潮，连回答面试官问题时，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紧。

不过九个月光景，却像隔了好远。他已经能熟练处理部门的核心工作，甚至能给新来的实习生指点迷津，已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名老员工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焦达海主任从电梯里走出来，眉头微蹙，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小慕，帮我把这份资料再打印一份送进办公室。”

慕浩辰应了声，看着焦主任急匆匆往办公室走。打印完资料路过走廊时，他瞥见周明正坐在靠窗的工位上，左手轻轻按着右手手腕，指关节有些僵硬地活动着。师父的手虽然养了好几个月，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握笔都有些费力。

推开门时，焦主任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周明跟着走进来，反手带上了门，声音比平时低沉些：“主任，我考虑清楚了。”

他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申请，轻轻放在桌上，指尖落下时，能看到细微的颤抖：“我如今手不太好使，怕耽误工作，就不给公司添麻烦了，申请提前退休。”

焦主任拿起申请单，眼神沉了沉。他认识周明快二十年了，从一线技术员做到技术骨干，这人对工作的热爱，全公司没人比他更清楚。“你认真的？”焦主任放下申请单，身体微微前倾，“你可是长光的宝贝。手虽然受伤了，但真本事还在啊，指导指导新人还是可以的！”

周明抬起右手，试着握了握拳，动作滞涩又勉强。“不止手，”他笑了笑，眼底藏着一丝疲惫，“这阵子总觉得力不从心，想多陪陪老伴和孩子，他们盼我歇下来盼了好多年了。”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只有空调出风口的轻微风声。焦主任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终究是叹了口气：“那行，申请资料我先收着。”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你要是反悔了，或者想回来看看、带带新人，随时欢迎。长光永远有你的位置。”

“谢谢主任。”周明鞠了一躬，转身往外走。路过慕浩辰身边时，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力道不算重，却带着熟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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