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大爷半靠在床头,背后垫着蓬松的靠枕,浅灰色的病号服套在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原本就清瘦的身形更单薄了些,脸颊泛着久病的苍白,下颌线都廋出了棱角。但他精神头很足,左手握着氧气管的鼻塞,右手紧紧攥着沈翊星爸爸的手,嘴角弯着浅淡的笑:“良子,别老皱着眉,就是个小手术,医生说术后恢复好,过几天就能出院。听说你前阵子酒店的分店开起来了?生意做得不错啊。”
沈翊星的爸爸沈良,已经好些年没人再叫他“良子”这个小名。他喉结动了动,原本就泛红的眼眶更湿了些,却没敢抬手擦,只是重重点头,掌心回握过去,把大爷的手攥得更紧:“好,都好。大哥,这些年……你受苦了。”
“不苦,唉……”大爷刚要往下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长长叹了口气,握着沈良的手轻轻颤了颤,那声叹息里,含着这些年没说出口的牵挂,也含着对过往的歉意。
沈良哪能不懂这份欲言又止。他赶紧岔开话头,声音故意提得亮些,像是怕气氛沉下去:“咱们哥俩可有五六年没见了吧?这回正好,你安心养病,一会我就去楼下超市买张折叠床,晚上就睡你旁边陪着。等你手术完出院,跟我回城郊的院子住,院里的葡萄架今年结满了果,咱们就着酒,好好聊聊这些年的事儿。”
大爷看着他,眼角的皱纹慢慢舒展开,笑意从嘴角漫到眼底:“好啊,大哥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门口的沈翊星看着这一幕,鼻尖悄悄泛酸。慕浩辰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悄悄把掌心贴过去,两人就静静站在门口,没敢进去打扰这份难得的相聚。
“翊星?你们来了。”
这时,身后传来沈翊阳的声音,他手里拿着缴费单,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显然是守了好几个通宵。他看见慕浩辰,又看了眼沈翊星,疲惫的脸上挤出点笑:“这就是慕浩辰吧?之前总听翊星提起你。”
“对,翊阳哥。”沈翊星点头应着。
慕浩辰往前半步,语气诚恳:“翊阳哥,我这次能进长光真的太感谢你了。大爷这边要是有需要跑腿、办手续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别跟我客气。”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沈翊阳摆了摆手,目光往病房里扫了眼,看见父亲和老叔交握的手,眼底的疲惫淡了些,多了点释然:“我爸前几天还跟我说,‘别告诉你老叔,免得他瞎操心’,其实我知道,他跟老叔那点过去的事儿,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的心结,俩老头脾气一样犟,明明心里都惦记着对方,却谁都不肯先松口。”
“可不是嘛。”沈翊星微微一笑:“你看他俩笑的多开心。”
这话刚落,病房里的沈良正好回头,一眼就看见门口的三个年轻人,当即就扬声喊:“你们三个站在那儿干啥?翊阳,你去楼下买张折叠床,要那种结实的,慕浩辰,你回我家书房拿张厚毯子来,晚上病房空调凉我好盖着。从今天起,你大爷我来照顾,翊阳你今晚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看你这脸,跟熬了几个大夜似的。”
“好。”三个年轻人得到命令,急忙下楼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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