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周身气流疯狂汇聚，在体表形成一层半透明的罡气罩。尸傀利爪拍击其上，发出沉闷撞击声，罡罩剧烈震荡，却未破裂。

【混元一气功】初成！

他借势腾空而起，一脚踹向马车顶部，整辆车剧烈摇晃，车内老道士身形微晃，铜钱阵列出现一丝缝隙。念师抓住机会，一根绣花针趁隙而入，直刺其眉心！

“铛！”

又是一枚铜钱飞出，堪堪挡住。

但就在这分神刹那，司棋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车顶，手中长刀高举，刀锋凝聚璀璨银光，宛如月下寒霜。

“斩！”

一刀劈落，整辆马车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老道士喷血倒飞，念师也被震退出去，精神连接断裂，当场呕出一口鲜血。

尸傀失去控制，僵立原地。

蓑衣人怒吼一声，舍弃冉红素转身扑来，双刀舞成旋风。可李明夷岂会给他机会？他低喝一声：“走！”

司棋立即跃下，与他会合，两人并肩疾驰，眨眼间消失在巷尾黑暗之中。

“追！”冉红素厉声下令，却被蓑衣人拦住。

“别追了。”蓑衣人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缓缓收刀，“他们有屏蔽手段，追不上。”

冉红素脸色铁青：“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我们本来的目标就不是他们。”蓑衣人冷冷道，“而是确认范质是否真的死了。”

这时，老道士拄着拐杖走出废墟，面色苍白：“车里的‘命灯’熄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所谓“命灯”，是东宫特制的一种魂契信物，唯有范质本人才能维持其燃烧。如今灯灭，意味着范质已死无疑。

“他……真死了？”冉红素喃喃道。

“死了。”老道士点头，“而且死状与契约感应一致??喉骨碎裂，气血断绝。”

“那就说明……”冉红素眼神复杂，“他选择了忠于旧主。”

沉默良久，蓑衣人低声道：“接下来怎么办？”

“按原计划。”冉红素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封锁消息，对外宣称宰相突发急病薨逝。同时，派人彻查今晚出入过范府的所有人，尤其是昭狱署那边。”

“是。”

“还有……”她望向李明夷逃离的方向，眸光幽深，“查一查这个‘封于晏’。既然他敢留下名字，就不怕我们知道他是谁。”

与此同时，远离宰相府三条街外的一处废弃茶寮内。

李明夷靠坐在墙边，胸口剧烈起伏，混元一气罩虽挡下了致命攻击，但反震之力仍让他五脏微颤。他扯开衣领，露出肩头一处已经开始发紫的淤痕??那是铜筋铁骨尸最后一击造成的内伤。

“公子，需要我为您疗伤吗？”司棋递来一只瓷瓶，里面盛着淡绿色药膏。

李明夷摇头：“不必，这点伤还不至于影响行动。”他顿了顿，忽而问道，“你刚才用的是‘断界’？”

司棋点头：“嗯。但只能维持三十息，再久我的精神就会崩溃。”

“够了。”李明夷闭目调息，“已经甩开他们了。”

片刻后，他睁开眼，从怀中取出那张写着“天字密令”的纸条，反复端详。

“巫山遗迹碎片……我知道在哪里。”他低声说道，“就在皇宫地库第七层，‘前朝遗珍阁’的青铜鼎腹中。”

司棋一惊：“那里可是禁地！连三品以上官员都没有通行令牌！”

“所以我才需要这个密令。”李明夷冷笑，“范质留给我的，不只是财宝线索，还有一把打开皇室机密的钥匙。”

他站起身，拍去身上尘土：“明天，我会以滕王府幕僚的身份，申请进入地库查阅古籍。只要我能靠近那尊鼎……”

“可您现在的身份经不起任何推敲。”司棋提醒道，“一旦有人核查您的背景，立刻就会暴露。”

“那就让人没法查。”李明夷目光渐冷，“我会让姚醉，在明天早朝时，突然暴毙。”

司棋怔住：“您要杀尚书令？”

“不是我要杀，是‘封于晏’杀的。”李明夷淡淡道，“今夜我在范府留下名字，就是为了制造一个疯魔杀手的形象。接下来，我会接连刺杀朝廷重臣，每杀一人，‘封于晏’的凶名就越盛一分。”

“等到满城风雨之时，没人会去深究一个死人的来历。因为所有人都会被恐惧支配，只想活命。”

他望向漆黑夜空，声音低沉如渊：

“一个人掀翻一座王朝，从来不是靠蛮力。而是让这座王朝自己，从内部开始腐烂。”

司棋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位帝王。

不是因为权势，而是因为他已学会如何操纵人心。

良久，她轻声问：“下一个目标，是谁？”

李明夷嘴角微扬：“礼部侍郎裴文远。此人掌管科举名录，手中握有全国学子档案。我要借他的死，点燃天下读书人的怒火。”

“为什么是读书人？”

“因为最忠诚的奴才，往往来自于最渴望改变命运的群体。”他缓缓道，“当他们发现，连寒窗苦读都无法换来公正时，他们就会怀疑这个王朝本身。”

“而怀疑，是崩塌的第一步。”

夜风拂过，吹动残破窗棂，发出吱呀声响。

远处，皇宫方向灯火通明，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尚不知晓，它的体内，已悄然埋下了一颗足以将其撕裂的种子。

李明夷披上外袍，低声道：“走吧，回王府。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司棋默默跟上。

月光洒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悄然刺入这座古老帝都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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