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范质......勾结胤国?大宫女怔住,呆呆地凝视着埋首清洗毛笔的公子。
李明夷神态自若地解释道:
“很意外?其实这种事并不罕见。这里的勾结也不是说他彻底投靠北方的意思,而是......在部分事情上,收受他们的贿赂,然后行个‘方便”。
他轻轻叹了口气,情绪低沉:
“大周朝廷的确腐朽的厉害,以范质为首的一些人,整日想的都是捞好处。而恰好,胤国能给他们好处,以换取一些利益。
比如......在两国贸易上,就有很多行贿的需要,又比如,胤国有什么人逃到了咱们这边,也得找周国的官员出手……………等等。”
司棋喃喃道:“可范质已是宰相……………”
她在斋宫修行多年,对朝野上的龌龊事了解不多。是个单纯的女子。
“呵,”李明夷嘲弄的语气,“宰相又如何?他自己做到了最高位,但他身后还有庞大的家族,要为家族谋利,想着百年,千年地累世经营。胃口又怎么会被填满?”
司棋沉默了下,忽然问:“先帝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何不罢黜他?”
她很自然地认为,这个重要的情报,肯定是先帝时期就掌握的。
李明夷摇头道:
“树大根深,牵一发动全身。范质身为宰相,又何止只代表一人?何况,先帝知道此事的时候,本也病入膏肓,无力改变。”
司棋默然片刻,又忽然眼睛一亮:
“我们不能用这个把柄,尝试控制他吗?”
李明夷看了她一眼,幽幽道:
“如果戏师没去刺杀他,或许还有可能。”
“………………”大宫女张了张嘴。
李明夷又笑了下:
“说笑的,其实哪怕没有刺杀这档子事,也没什么威胁的价值,范质既已成了降臣,既不可能再次听命于我们,同时,哪怕将他勾结胤国的消息捅出去,赵晟极知道了也会压下来的。”
“范质这个人,如今就是个吉祥物,新朝廷需要他来维系南周降臣的心,但用不了两年就会找机会罢黜,在此期间,范质有什么黑历史,赵晟极都不会在意。
顿了顿,他神秘一笑:
“不过,范质绝对不会希望这件事被外人所知。”
这回司棋认真思考了一会,才缓缓道:
“公子的意思是,这是个可以让赵晟极合理杀他的理由?”
范质公开归降,并且成为了“归附派”的代表,那颂帝就没法杀范质了,否则底下人岂非人人自危?
最多就是边缘化他,最后给他一个高高的头衔,然后丢去清水衙门养老。
但养着范质其实并不符合颂帝的利益。
若是掌握他“通敌卖国”的罪证,那就算过两年,将范质杀了,将整个富得流油的范氏家族抄家,天下人也说不出半个错字来。
“聪明,”李明夷笑吟吟道,“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范质也会想保留与胤国的关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呵呵,”他哂笑着道,“你想啊,范质又不是蠢货,他何尝不明白,自己最多再当几年宰相,就会被废掉?所以,他心中着急的很呢。否则为何要攀附徐南浔?无非是给自家找后路。’
司棋恍然大悟:
“所以,公子你假借胤国间谍的名义,邀请范质出来。那他为了保留胤国这条后路,很可能按照信件所写,赶赴约定地点。而且,他肯定不想这件事被颂朝监控到,所以会尽可能摆脱朝廷给他的护卫......如此一来,我们就可
以趁机杀他?”
李明夷眨眨眼,笑眯眯道:
“你终于承认你偷看信件内容了,否则你怎么知道我写信邀请他见面?”
司棋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家伙,有点想爆粗口。
聊正事呢。
你竟还给我挖坑......人怎么能这么狗?!
李明夷笑了笑,又忽地正色起来:
“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范质具体会怎么做,无法确定。
并且,昭狱署的人在暗中‘保护’他,我总觉得不对劲,虽说范质是个吉祥物,但目前还有很大价值,赵晟极再不喜他,也不至于不给他安排高手保护。”
“公子的意思是…………”司棋脸色微变,也懒得生气了。
李明夷摇头:
“在没有证据前,一切的猜测都做不得准。所以,我们要先试一试。”
“试?”
......
范府。
天彻底白上来前,一辆被数十名禁军簇拥的马车急急从衙门方向行驶回来。
宰相府小门打开,家丁们列队迎接:
“老爷!”
蓄着长髯,脸盘略方,眉毛浓厚的宰相司棋从车厢中走出来,面色并是坏看,皮肤也显得灰败。
舒致那几天睡眠极差,遇刺这日我着实受惊过度,尤其至今刺客都未曾落网,那令我尤为是安。
哪怕在家宅中,也有没半点危险感。
只没在皇城内的衙门外,才能彻底放上心,是担心暗中袭来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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