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逢安没理会父亲,独眼里的光沉得像墨,直勾勾看向温毓,字字说得又慢又沉:“家里死了人,耽误我一日功课,我得回去念书了。你们的事,慢慢来。”
他背过身,胳膊下夹着书卷,脚步迈得又稳又直。
朝院外走。
只是人到院门口,又忽然顿住,机械地转过身,依旧是那副没表情的模样,语气平平地试探温毓:“你会杀我吗?”
温毓眉梢微挑:“你觉得呢?”
郑逢安垂眸,像是真的在认真思索,片刻后抬眼,独眼里依旧没什么波澜,说:“我想,你已经杀了她们,该不会再杀我了。”
他说时,已经转身。
然后掏出藏在袖子里的豆沙糕,掰了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走了。
郑逢安的身影彻底融进夜色后,郑炳奎才敢颤着声开口求情:“阿奶,您别往心里去,逢安他……他就是个愣头青,说话不过脑子……”
温毓打断道:“他不会说出去的。”
她对郑逢安的脾性看得很透。
他如同蛰伏暗处的阴物,世间恩怨于他皆是无关痛痒的戏码。
他不探缘由,不问对错,只盯着最终的血光与结局。
唯有那一场场淋漓的厮杀,才能喂饱他骨子里的扭曲快意,让他在死寂的皮囊下暗生雀跃。
可这些,皆建立在利益无损的前提下——旁人的生死荣辱他全不在乎,但若有人触到他分毫利益,这副木讷沉静的皮囊便会瞬间撕裂,内里疯癫狠戾的兽性会彻底失控,翻涌着不计后果的疯魔,不死不休。
所以,他很好控制。
却又容易失控。
这才经常被母亲常姨娘骂,说他又起疯病了!
郑炳奎还在琢磨温毓的话……
就听温毓已经转头吩咐云雀:“拿鞭子来。”
郑炳奎心头一跳,忙不迭追问:“阿奶,您拿鞭子做什么?”
云雀转身快步离去。
片刻后便握着一根乌黑长鞭折返。
鞭身泛着冷光,递到温毓手中。
温毓攥紧鞭柄,眼底寒芒乍泄,说:“自然是打你!”
郑炳奎满脸诧异,下意识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阿奶?”
“今日之事,最该被打被罚的,便是你这个昏聩东西。你教女无方,又眼盲心瞎,才会酿成此番大祸,今日,我便代你阿爷,好好打醒你。”她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厉声命令,“背过身去!”
郑炳奎迟疑着不肯动,眼底满是抗拒。
温毓眉峰一蹙,喉间溢出一声冷斥:“嗯?”
那声轻哼,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郑炳奎浑身颤栗,实在不敢违逆,便慢吞吞转过身。
下一瞬,温毓扬起长鞭。
长鞭带着凌厉的风声抽落,将郑炳奎背上的衣料瞬间撕裂。
一道深痕赫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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