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悄悄搬到外面小院,照旧闭门炼丹。
云雀皱起眉:“既然不是诓人的,又不是真觉悟了,那他怎么会突然停了炼丹?这里头一定有猫腻,指不定藏着别的心思。”
温毓收笔,看云雀:“你现在看问题,懂得往深里琢磨,不浮于表面,很好。”
“跟在主子身边耳濡目染,慢慢学着留心了。”
“那你多留意郑炳奎,他不可能安分,肯定会闹些事出来。”
云雀应是。
郑炳奎本就没什么上进心,一生坐享祖上余荫,靠着家底度日,如今更是全凭长子在外奔波经营,郑家的产业才得以稳住,不至衰败。
温毓居郑府这些时日,从未见过这位长子。
焦氏也向来不提自己的丈夫。
不过此事不值温毓分神深究。
她眼下只顾先办好手上的事……
梁生的戏本要紧,梁生的心更要紧。
唯有心窍通透,解了心头郁结,才能落笔写出执念多年的戏本,化开沉埋许久的苦楚。
届时严砚之滞留在世间的魂魄,也方能了却心愿,安心离去。
甘愿做她楼里的灯芯。
梁生不再去琼花楼了。
他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不吃不喝一整天。
邻里王婶过来看他,拎着热乎的肉包子,还揣着把喜糖,推门进来时眉眼堆着笑:“梁先生,我李家添了丁,麻烦您给取个名字吧。”
她怀里裹着个襁褓,暖意融融。
梁生年轻时就颇有文气,邻里添了孩子,都来请他取名。
他取的名向来妥帖,不重不轻,合着孩童幼时软嫩命格,担得住福气,待长大成人,又显沉稳不张扬,最得街坊信赖。
虽然他此时心绪沉郁,却也没拂了王婶的意。
抬眼扫向襁褓里的孩子。
那孩子已三个月大,睁着圆溜溜的眼直直瞧他。
天朗气清,孩子的小手没裹着,粉嫩如玉,在空气里胡乱抓挠,透着鲜活劲儿。
梁生不自觉伸出手指递到孩子掌心。
小家伙立刻攥住,力道软乎乎的。
他忍不住逗了两下,心底漾开一丝轻缓。
“是个男孩,梁先生,您看看,取个什么名字好?”王婶说。
梁生望着孩子澄澈的笑眼,眸底沉寂两日的晦暗渐渐褪去,慢慢浮起几分生机:“长欢为名承顺遂,一生清宁皆安康。这孩子爱笑,眼睛亮得很,就叫李长欢吧。”
名字朴实含瑞,不张扬,正合孩童命格。
王婶听了满意,连声道谢,当即从兜里摸出个红包连带着肉包子和喜糖一并塞到他手里:“好名字,多谢梁先生。”
梁生没推辞,这是添丁喜包,要收的。
往日里接了喜包,他都用来添些笔墨纸砚,供自己写话本、编戏文;
如今戏文不写了,又被琼花楼赶出来。
这喜包倒能换些柴米油盐,撑过几日光景。
王婶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头问:“梁先生,您的戏什么时候能再上?大家伙儿还盼着呢。”
梁生眼底复又沉了沉,轻轻摇头:“不写了,写不动了,外头的事,由他们折腾吧。”
满心热忱被磋磨殆尽,只剩凉薄。
送走王婶,小院重归沉寂。
隔壁王婶一家逗孩子的笑声却漫过院墙飘来。
梁生静坐檐下,听着那满溢的欢喜,连日来郁结于心的沉郁渐渐松缓,只剩难得的熨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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