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儿,她忽然顿住。
眼下还是丧期,自己这般露喜实在不妥。
忙敛了笑意,换上一副惋惜愁苦的模样,眼里硬生生挤了丝泪光:“好好的老太太,怎么就突然走了呢?那佛像也真是不长眼,偏赶这时节砸下来……今年这年,怕是过不安稳了。”
温毓听着,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
唐姨娘又意识到什么,生怕犯了忌讳,慌忙补了句:“我不信佛,这话是无心说的。”
温毓本就不在意这些,听了只淡淡颔首。
没半分曲解的意思。
她顺势岔开话,从袖中摸出那只拨浪鼓:“我给安哥儿带了个玩意儿。瞧着别家小孩小时候都有,路过玩具铺就买了。”
这拨浪鼓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值不了几个钱。
可唐姨娘偏就喜这份记挂的心意,忙双手接过来,指尖拨了下鼓面,“咚咚”的轻响里,脸上笑开了花:“安哥儿定喜欢!四姑娘真是有心了。”
说着就使唤嬷嬷:“快把小少爷抱来。”
嬷嬷很快抱来襁褓中的安哥儿。
小家伙正睡着,脸蛋红扑扑的,眉眼没太随沈祺瑞,倒依足了唐姨娘,生得格外标志。
唐姨娘朝温毓递了个眼神,嬷嬷便把孩子轻轻往她那边送。
温毓迟疑了下,还是张开手接了过来。
怀里软乎乎、暖融融的,她整个人都僵了半分。
嬷嬷见状忙在旁指点:“四姑娘,另一只手得托着小少爷的腰。”
她本就没生养过,哪懂这些门道。
只能跟着嬷嬷的话,小心翼翼调整着手势。
唐姨娘看了忍不住笑:“姑娘别太拘谨,孩子骨头虽软,但也没那么娇贵,伤不着的。”
嬷嬷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唐姨娘的目光落回安哥儿脸上,瞬间柔得能滴出水,轻声感叹:“看着他这么小一团,我这心都化了。也不盼他将来多有出息,健康安稳就行。”她眼角的余光擦了下温毓的神色,说,“安哥儿有福气,不敢跟四姑娘攀什么亲近,就盼着往后你能多想着他几分。”
“那是自然。”温毓应着,话锋却忽然一转,抱着孩子的手没动,语气清晰道,“姨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不是你,这掌家权,哪能这么顺当地落到我头上。”
唐姨娘闻言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丝诧异,随即坦然笑开,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原来四姑娘早看出来了?”
温毓没接话,转身把安哥儿小心递还给嬷嬷。
唐姨娘朝嬷嬷递了个眼神,嬷嬷抱着孩子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屋门合上的瞬间,温毓抬眼看向她,把话说得透彻:“当时管事房人多,你借势造势,一步险棋就断了赵氏的回击余地。”
唐姨娘这才卸下柔态,眼底透出藏不住的精明,还有股放手一搏的狠劲:“我也是揣着半成的把握博一把,没成想,还真让我博赢了。”
“若输了呢?”温毓追问。
“输了就是我的命。”唐姨娘说得干脆,伸手攥住温毓的手,指腹用力拍了拍,语气格外坚定,“如今既赢了,便是我命里该得的。姑娘你是有大福气的人,将来你站稳了脚跟,能顺手拉安哥儿一把,我就值了。”
她心里门儿清:帮温毓,实则是帮自己和安哥儿。
安哥儿是庶出,本就比不得沈修远、沈牧驰那般受重视。
她必须为儿子博条出路。
既然已经选了站队,就索性坚定些,把全部筹码都压在温毓身上。
赢了,母子俩便有了依靠。
输了,大不了还是从前的日子,也不算亏。
温毓告诉她:“姨娘,你和安哥儿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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