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仅过三天,还没均田的登封村民便按捺不住,徒步至杨家庄。
“周会长!别家年前都分到田,这年也过了,啥时候继续给我们分?”
村民根本不知道谁是周会长,拉住总务院院长黄必昌哀求。
“俺是少林寺的庙奴,现在入了咱们农会,注册了户籍,为啥不给俺分地?”
少林寺自古以来都是很有势力,在当地是超越官府的存在。
从南北朝开始,它就拥有大量的田产和庙奴,几乎登封一半的土地都是历代皇帝赐给少林寺的资产。
而所谓庙奴,说白了就是给少林寺种地、供养僧人的佃户,这些佃户相对于其他佃农更加不自由,祖祖辈辈被绑在土地上,不能随意脱离户籍。
不仅是少林寺,所有上规模的寺庙道观都这样。
周怀民来到杨家庄农会大院,刚落座就笑道:“诸位,俺家婶嫂们定好了,正月初八成亲,到时大家都来。”
在场各人齐贺,会长杨君岳也被拉来旁听,他拱手贺道:“这是大喜事,有啥需要的尽管吩咐。”
“付会长说说,少林寺是个什么情况?”
“流贼肆虐,一些流民和逃犯也都躲进少林寺寻求庇护,这些人中不少是作奸犯科之徒,他们白天是僧兵,夜晚偷鸡摸狗,还打着少林寺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登封县农会会长付惟贤,详细简介一番他了解的情况。“据附近村民说,少林寺有一万多亩良田,都是附近佃农在种。”
“哼,这少林寺,就是附近大地主!偃师、汝州等地良田占了不少,只养的僧兵,就有三千!”杨君岳了解的更多一些。
周怀民拍了桌子,他对少林寺的事,懂得更多,怒道:“土地是用来养活万民,不是一人私产。农会治下人格平等,每户必须有二十亩家田,才能养五口之家苟活。凡是没有农会发放的度牒,都是假和尚、假道士,调集各营弓箭、火炮,攻打少室山。”
正月初五,工厂上工,陆续恢复生产。
河南府知府张论,手里捏着一沓急报。他急道:“看看,偃师、登封、宜阳、嵩县各县来报,都有周贼活动,特别是登封,据夏士誉禀告,县里民壮溃散,不听号令,都投了农会!”
推官汤开远质疑:“这周贼使了什么手段,只是过了一个年,这一县之民都能归心?你说!”
来告信的登封县衙役被带来问话,他战战兢兢:“各位大人,周贼只说四个字,就让俺县百姓都投农会去了!”
众人震惊,一起站立:“什么!哪四个字?”
“均田免役!”
四人仿佛被雷击,身子不由得一晃,缓缓坐下。朝廷的顽疾众人又如何不知?
“府尊!周贼是生员,通文笔又知工巧民生,比闯贼凶恶百倍!”通判喊道。
张论忽然想起什么,负手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投周贼?”
衙役被吓的一哆嗦,娘的,俺大老远赶来,不能先让喝口水吗?
“禀告府尊,那周贼杀了我叔父严自用,我幸免于难,正躲着还来不及。”
府堂官已知晓,登封缙绅,原刑部侍郎严午知之子严自用,已然全家被害,妇孺被改嫁给娶不起媳妇儿的贫苦贼兵。
洛阳东关大石桥,瀍河岸边和城墙脚下偏僻处,到处都是难民搭的窝棚,来这里讨口饭吃。
聚在河边柳树下,每日等城里家仆来这里挑选牛马。
一个肤色稍黑,脚步稳健的男人,走来这里喝道:“来四五个小孩。”
这人正是陈世俊,说完便往西跑。
没办法,牛马太多,只能放风筝挑选好的。
一大群又黑又饿,蓬发烂衣的孩童,发疯似的去追。
有的刚跑几步就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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