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提的“佯攻汉中诱敌,再派奇兵取梓潼”……也被傅策否了,傅策说“大成的主将心思缜密,佯攻只会打草惊蛇”。
到最后,每次会议都以“再议”收尾,沙盘上的巴蜀之地,始终没落下一个确定的红圈。
其实每次对峙,分析,其实都是有理有据,而且现在计划的,可能过上一阵子,这个计划就不行了……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在变的,今天的谋划,对于明天未必适合。
所以还有很多计划,准备在执行的时候,因为突然事故,叫停了……
然而今天在商议这个事情,他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让他们自己议吧,我就不去了……”
段豪不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此时他暮色往傅策府去时,袖袋里还揣着刚从太医院取的参汤。
傅策的病是从入秋开始重的,起初只是咳嗽,后来竟咳出血来。
如今傅策府里常年飘着苦药味,窗纸上糊着厚厚的棉纸,却还是挡不住寒气。
段豪推门进去时,见傅策半靠在榻上,枯瘦的手握着一卷奏疏,烛火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王上……”傅策见他来,想撑着坐起来,却被段豪按住。
段豪把参汤递到他唇边,看着他喝了两口就摇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傅策是他起家时就跟着的谋士,若没有傅策,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今天的成就……
“老臣……时日不多了。”傅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段豪心上:“主公要伐蜀,要南征,不能没有新的谋主。”
段豪攥着他的手,指腹触到傅策手背上突出的骨节,声音发紧:“先生别乱说,太医说了,只要好生休养……”
“主公听我一句。”傅策打断他,咳了两声,眼神却亮了些,“其实主公,咱们手底下,是有很多人才的,伐蜀之事,其实用不着主公一心操劳!”
“臣举荐一人,全权交他伐蜀,必然成事!”
话没说完,傅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
段豪连忙扶住他,眼眶发烫……他知道傅策是在拼着最后一口气,为他铺路。
“此人叫陈默,如今在一位着作郎,本来臣想历练一些他,但是现在用不着了……”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窗纸哗哗响,段豪看着榻上气息微弱的傅策,又想起沙盘上那片青泥堆成的巴蜀山地,心里忽然有了个清晰的念头……不管多难,这巴蜀,他必须拿下,而傅策推荐的人,他必须用好……不为别的,只为不辜负眼前这位老臣的心血,也为守住他在这乱世里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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