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角的青铜纹,听郭准那句“有能力的人不会郁郁寡欢,更不会久居人下”时,先愣了半瞬,才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嘴角虽牵起一抹浅淡的笑,眼底却没半分认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身边就不能有水平的人了?
毕竟有水平的人,都会背叛,都无法久居人下,在他看来,背叛是和人品有关系,和能力没有关系的,没有能力的人,也会叛变,有能力的人,未必就会叛变……
若身边尽是庸碌之辈,他凭什么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站稳脚跟?
难不成真要靠蠢蛋守地盘?
靠蠢蛋在这个时代立足吗?
按照你的意思,你这个郭准,我也是无法信服了,毕竟你也是个有水平,有能力的人。
他瞥了眼郭准垂在身侧、指节泛白的手,心里门儿清。
郭准这善妒的性子,早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年那个能百步穿杨的斥候队长,就因郭准一句“锋芒太露易招祸。”
被他调去偏远粮囤守仓,上月那个懂阵法的文书,又被他找借口“不懂变通”,打发去了乡野收税。
也正是因为这点,杨杰身边才鲜少留得住真正的能人。
可力羯苍穹不一样,若是力羯苍穹真的能完成他自己所说的这个事情,那可以说明,这个人是能撑起一片天的人才,这样的人不用,难道留着给对手抢去?
这话他没说透,只借着端茶的动作含糊带过,既没明着认同郭准,也没否认,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心里却已拿定了主意。
郭准并不知道杨杰的心思,在他看来,杨杰应该和之前是一样的,对于自己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到时候,这力羯苍穹做出来什么事情了,到时候把他给杀了。
而那边力羯苍穹得了杨杰的令,当天就往校场去了。
他征兵的法子简单又粗暴,完全是照着十九部的老规矩来……无限制格斗,只留最强者。
校场中央圈出几个两丈见方的土台,四周扎着半人高的木栅栏,栏外挤满了人,有穿着洗得发白粗布短打的乡勇,攥着磨得光滑的木柄镰刀,眼里亮着“搏一次改变命”的光,也有卸了甲的老兵,裸露的胳膊上留着旧伤疤,时不时往台上瞥一眼,盘算着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
土台角落还凝着前一场格斗溅落的暗红血渍,被风一吹,裹着尘土的腥气飘到栏外,却没吓退半个报名的人。
每次上台一百人,没有规则,不分兵器——木刀、短斧,甚至赤手空拳都能上,但是不能穿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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