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白板前,上面画满了孟远亲手绘制的、潦草却直指核心的架构图。
“老板给这个新方案起了个名字,叫——‘农业萤火’。”
他指着马克手里的“玩具”。
“没错,它廉价,脆弱,单机能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成本不超过500块。”
“但如果,”陈立的语调陡然升高,
“有五百台这样的‘萤火虫’,像蜂群一样协同工作呢?”
他拿起一部被改造过的、界面极简的老人机,屏幕上只有一个巨大的红色麦克风按钮。
“这是‘农户端’。任何一个农民,不需要识字,不需要会用智能手机。他只需要按下按钮,用最土的方言吼一句:
‘明天早上,给咱家西边那块苞米地,打点叶面肥!”
“我们的语音识别模型,会把这句话,翻译成飞行指令。”
“但,这还不是关键!”
陈立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一扫过团队成员,指着架构图上一个被孟远用红笔圈起来的、命名为“经验权重”的模块。
“如果那个农民,多说了一句:‘今天刮的是穿堂风,药得贴着叶子打,不然都吹跑了!’”
“那么,‘穿堂风’这个词,就会被系统识别,并赋予最高优先级。飞行机群在执行任务时,会将贴地飞行这一策略的权重,置于所有预设算法之上!”
“我们不是在用算法取代经验!”
说到这儿,陈立的声音在颤抖。
“我们是在用这套系统,去学习放大、并传承那些在土地里沉淀了千百年的、最宝贵的经验!”
“我们不是要当老师,教他们怎么种地!”
“我们要做的,是给这些被时代遗忘的宗师,递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剑!”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马克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玩具”,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架廉价无人机,而是一把即将开启新时代的钥匙。
索菲亚的嘴唇微微张开,她终于明白,孟远不是在设计一个产品。
他是在设计一个……全新的生态。
一个能在这片被资本和技术双重抛弃的土地上,自我生长、自我进化、并且自我赋能的全新生态!
“我的上帝……”马克喃喃自语,他看着窗外那片广袤的田野,眼里第一次充满了希望。
“这不叫技术扶贫。”
“这是给这片土地,重新注入灵魂!”
孟远的“农业萤火”一经投放,威力就初步显现出来。
成本,降低70%。效率,提升300%。
老农四爷拿着那部“傻瓜式”对讲机,看着自家那片最难伺候的坡地,在短短半小时内就被均匀喷洒了一遍叶面肥,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玩意儿,比县里那帮后生飞的大飞机,好使唤一百倍!省下来的药钱,够我抽一年的旱烟了!”
可这股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很快就迎来了一盆淬着冰的冷水。
这盆水,来自亩万斤董事长,刘承恩。
他没有派人来闹事,甚至连一个威胁电话都没打。他只是坐在县城那间古色古香的茶室里,不动声色地,落下了三颗阴险的棋子。
第一颗子:舆论。
第二天,村里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
“听说了吗?孟老板那些小飞机,带的都是高清摄像头!你家晾了几条裤衩,院里养了几只鸡,都给拍得一清二楚,传到城里给人看热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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