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孟远,看着前方被车灯切开的黑暗,嘴角略微笑了笑。
“墙?他们以为这是墙。”
“但在我的沙盘模型里,”孟远看着后视镜里,那座被远远甩在身后的酒店,
“这只是他们的……负债。”
“每一次敬酒,每一句吹捧,都是一笔需要支付的‘维护成本’。他们今天花的每一分钱,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在为我的资产负债表,提供一个更精确的数据点。”
“这不是宴会。”
“这是一张……明码标价的腐败清单。”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
村委会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都给我起来!”
马克拎着一堆崭新的解放胶鞋和迷彩服,把还在宿醉中挣扎的工程师们从行军床上薅了起来。
“老板有令!指挥部解散!”
这句话,比任何咖啡都管用。
陈立顶着鸡窝头,茫然道:“解散?什么意思?我们的‘资产负债沙盘’刚跑通第一版……”
“跑个屁!”马克把一双散发着浓郁橡胶味的胶鞋扔进他怀里,
“老板说了,所有人都给我脱下西装,换上这身!电脑、服务器,全部封存!从现在起,这里没有工程师,只有学徒!”
“学徒?”
“没错!”马克的目光扫过这群脸色苍白的天才,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给我找一个当地老农民当师傅!”
“跟他们同吃、同住、同下地!他们什么时候起,你们就什么时候起;他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老板要你们用自己的脚,去丈量每一寸土地;用自己的手,去感受每一颗种子;用自己的耳朵,去听懂什么叫二十四节气!”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让他们这群年薪千万的顶级精英,去跟一群老农民学种地?
索菲亚第一个皱眉:
“马克,我知道孟总有他的想法。但我们的优势是数据和算法,这是资源浪费。”
“浪费?”马克冷笑一声,指着窗外,
“你们那套漂亮的算法,能算出昨天酒局上,哪个村支书的笑脸背后,藏着他儿子在亩万斤当司机的秘密吗?”
“你们的全球数据库,能告诉你为什么许家洼的玉米比王家庄的长得慢,就因为那块地在背风坡,晚上要比别处冷两度吗?”
“你们的模型,能预测一个60岁的老头,会不会因为昨天多喝二两酒,今天就干不动活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拳一样打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那套引以为傲的“上帝视角”方法论,在这片最真实的土地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马克看着一张张陷入沉思的脸,语气缓和下来。
“老板说,我们之前想用‘上帝视角’去改造这里,是最大的傲慢。”
“他要我们做的,不是去教农民怎么种地。”
马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让所有工程师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话。
“他要我们,先学会当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而不是服务器上的虚拟管理员。”
“他要我们去倾听的,不是数据,是这片土地的‘脉搏’,你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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