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
连下了五日的初雪终于停了。
好的是今年京城的初雪不大,没像去年那样给百姓们造成什么损失。
炸子桥胡同,宋家。
宋芳禾上工去了。
七月里找好了房子安顿下来。
她便凭着一身力气,在宣武门大街上一家面食铺子里找了个和面的活儿。
如今高低也被人叫一声宋师傅。
那面食铺子的东家好说话,宋芳禾不想葛氏在家好吃懒做,把葛氏也弄到铺子里做了个跑堂女伙计。
宋勤仁则被撵去给盖房子的人家做小工去了,和和泥挑挑土什么的。
姜存简在家备考。
姜劭卿身子好些了,原想找个学馆或是私塾继续做教书先生的。
可惜,京城这边的学馆私塾可不是他们家那边能比的,他一个老童生。
城内的学馆私塾根本没他待的地儿,郊外倒有一家学馆,可离家太远。
他那身子,宋芳禾不放心他在外吃住。
姜劭卿也不想给妻子添麻烦,索性在家照看儿子与二老的日常生活。
算是女主外,男主内。
宋文宋武兄弟俩不想干活,好不容易来了京城,他俩想玩个尽兴。
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挨了宋芳禾一通揍,两人也跟着他们爹去做小工了。
这会儿吃过早饭。
宋继善收拾着准备出摊。
像他这种外地来的老郎中,没名望没人脉,做不了京里的坐堂大夫。
煎药打杂什么的,又轮不到他这个年纪的人来做。
所以宋芳禾八月跑了几趟五城兵马司,给他老人家拿了个摆摊的资格。
收拾停当,姜劭卿父子陪着老爷子出门。
宋樱在家照看沈玉淑。
“请问,此地可是姜存简姜亚元之居处?”
爷仨刚走出院门没几步,身后忽地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爷仨齐齐回头。
见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圆脸细目,身形稍显富态、气质温和的男子。
“是这儿没错,请问您是……”
姜劭卿应声道。
却是不待对方答话,姜存简先震惊地结巴了起来,“你、您是太、太太……”
之前太子去鹿鸣宴。
身边跟着的不就是这人?!
.
十月二十五,傍晚。
槛儿抱着曜哥儿坐在正房门口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娘俩面前摆着炭盆,里头烧着上好的无烟红罗炭。
曜哥儿穿着件狐毛领口的浅青色夹袄,捧着小手炉,母子俩都暖烘烘的。
今儿刚放晴,四周屋顶一层积雪与冰棱。
晚霞洒在上面,金闪闪亮晶晶,仿佛房顶穿了件流光溢彩的烟霞缎衣裳。
院子里的雪已经让小福子他们铲得差不多了,几处花坛草木上的雪,几个小宫女小太监这会儿在收拾。
跳珠与喜雨从花坛里抓了几捧雪,堆了个超小雪人捧到曜哥儿跟前。
曜哥儿盯了会儿雪人,再看看娘。
伸出小胖手指。
喜雨担心冷着了他,捧着雪人的手往后缩了缩,“冷,小主子不要摸。”
曜哥儿没有要摸。
就是指了指,小嘴儿含糊说:“细、细棱……”
槛儿知道他说的是雪人,拿手戳了戳笑道:“对,雪人,哇,冷冷的。”
曜哥儿抱住娘的手,“凉……”
又看向捧雪人的喜雨,使劲摇着小脑瓜,意思是冷,让她不要拿在手上。
把喜雨给感动得,又是一通耍宝。
太子七天前代元隆帝去巡视京营了,驻营了五天,昨天东宫都没回就又去了京郊的皇庄稽查粮储。
看够了喜雨耍宝,槛儿逗问儿子:“几天没见爹爹了,墩墩想不想爹爹啊?”
骆墩墩并不想。
父王是去办公,几天就回来了。
他有娘陪着,想爹做什么。
曜哥儿觉得肯定是娘想父王了。
毕竟父王没那么忙的时候,基本天天到了下值的点儿就会过来陪娘用晚膳。
晚上也都跟娘在一起。
娘习惯了,不想才怪呢。
可曜哥儿肯定不能对娘摇头说不想他爹啊,那样显得他多小白眼儿狼啊。
于是他像模像样地点了点脑袋瓜。
“呆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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