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仓库的角落里堆着新到的钢材。红海项目组寄来的废料里,混着块心形的钢板,李渊用砂轮机打磨时,火星溅在苏瑶手背上——她正把李悦的贝壳顶针粘在钢板边缘。
\"当年在亚丁湾,你就是这么给我缝伤口的。\"李渊突然按住她的手,砂轮机的嗡鸣里,他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针线穿不过防弹衣,你就用顶针当锥子。\"
钢板上渐渐显出顶针的纹路。李阳把银顶针嵌在中心的凹槽里,李悦往缝隙里塞晒干的三角梅:\"这样爸爸在红海也能闻到海岛的味道。\"苏瑶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老班长说的,顶针是\"家的螺丝\",把离散的日子紧紧拧在一起。
深夜的书房亮着灯。李渊在钢板背面刻日期,笔尖突然顿住——今天是他们在海岛领结婚证的日子。苏瑶端来的热牛奶冒着白汽,她看见他刻下的不是年份,而是四个小字:\"永是归期\"。
四
涨潮时,那座铁皮灯塔被安在了码头。李阳做的木船模型系在底座上,贝壳顶针串成的风铃挂在船桅,风吹过时,叮当作响的声音里,混着银顶针碰撞的脆响。
小王举着相机拍照时,突然喊:\"李叔快看!\"海平线的霞光里,灯塔的光束正推着朵三角梅往岸边飘,花瓣上沾着的水珠里,映着枚顶针的影子——像三十年前,苏瑶别在军裤上的那枚。
李渊把苏瑶揽进怀里时,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胡茬。远处的探照灯转过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圈光晕,铜顶针、银顶针、贝壳顶针在光里叠成同心圆,像把钥匙,打开了时光的锁。
李悦的笑声从灯塔后传来。她举着新粘好的海螺顶针,对着大海喊:\"红海的叔叔们,我们的顶针会发光哦!\"李阳跟着喊:\"爸爸说,这是给浪花系的纽扣!\"
潮声漫上来时,李渊低头吻苏瑶的额头。顶针在掌心发烫,他知道这温度里藏着什么——是海岛煤油灯的暖,是手术灯的冷,是孩子们指尖的热,是所有被顶针缀起的星子,在潮起潮落间,永远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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