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恩站在星云中央的平台上一—那里没有空气，却奇迹般地维持着地球环境。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白发转为深褐，只有右眼仍保留着晶体结构。在他面前，悬浮着十二个微型的宇宙模型。

\"你迟到了。\"他没有回头，\"我重建了三百一十七个轮回节点，就等你来完成闭环。\"

伊莱莎瞬间移动到平台上——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她天生就懂得操控空间曲率。近距离观察，她发现那些微型宇宙都存在着细微的缺陷：有的缺少暗物质，有的熵值异常，还有的时间流向相反。

\"欧米伽协议的反转不完整。\"她突然明白，\"每个轮回都残留着原种的印记。\"

海恩终于转身，他的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因为缺少最后的组件——自愿承载所有轮回罪孽的容器。\"他指向第十二个宇宙模型，\"我尝试过自己承担，但平衡需要阴阳两极。\"

星云的\"气体\"突然翻腾起来，形成七百二十二个不同的场景。伊莱莎在其中看到了所有可能性：有时她选择牺牲，有时拒绝，有时与海恩共同消散...每个选择都导向略微不同的未来。

\"这次呢？\"她轻声问，\"你预设了什么结局？\"

海恩的晶体右眼第一次流露出人类的情感——不确定，甚至恐惧：\"没有预设。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次自由选择。\"

伊莱莎走向第十二个宇宙模型。透过其半透明的边界，她看到地球上的某个天文台里，年轻的马克西姆正对着星空发呆。在他口袋里，那枚晶体芯片微微发着光。

\"有趣。\"她突然笑了，\"你给了他火种。\"

\"只是可能性。\"海恩纠正道，\"就像我给你留下的记忆种子。真正的选择永远在当下。\"

伊莱莎将手伸向宇宙模型。在接触的瞬间，她理解了海恩的全部计划：重建归墟档案馆，但不是作为监狱，而是学校。让每个文明都能从七百二十二次轮回中学习，却不重复同样的悲剧。

\"需要代价。\"她指出关键，\"谁来防止知识被滥用？\"

海恩指向星云深处。在那里，概念婴儿的残骸正在重组，只是现在它的右眼是纯净的白金色。

\"我们。\"他说，\"不是守望者，而是引路人。当某个文明准备好时，星云会向他们展示合适的教训。\"

伊莱莎的晶体右眼与概念婴儿对视。在量子层面的交流中，她看到了数百万种可能的未来。最美好的那些里，总有某个星球上的孩子指着星空问：\"妈妈，那团星云为什么像两个人在跳舞？\"

\"我有个条件。\"她突然说。

海恩挑眉：\"什么条件？\"

\"每周二晚上，我要回巴黎天文台值班。\"她的表情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马克西姆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些深空扫描。\"

星云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亮度。仙女座方向的观测者后来报告说，那团神秘星云突然爆发出的光芒相当于超新星，却没有释放任何有害辐射。当光芒散去后，星云呈现出完美的双螺旋结构，中心有两个明亮的光点相互环绕。

在地球上，马克西姆从瞌睡中惊醒。天文台的收音机自动播放着一首陌生的钢琴曲，旋律让他莫名流泪。窗外，仙女座星云比往常更加明亮。当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晶体芯片时，发现它已经化为粉末，组成了一行微小的文字：

**\"课程一：自由比完美更珍贵。\"**

而在星云内部的重生号上，伊莱莎正调试着全新的量子投影仪。海恩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第一个学生什么时候来报到？\"她开玩笑地问。

海恩的右眼投影出地球的实时影像：某个地下室实验室里，年轻的马克西姆正将星云粉末放入质谱仪。

\"已经来了。\"他吻了吻伊莱莎的晶体右眼，\"守望者的工作从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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