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平线上出现了三个黑点。不是笨重的坦克,而是三辆挂着边斗的摩托车。车上的白熊国士兵戴着风镜,靠在车上抽着烟,似乎在等待什么。他们是敌人的侦察兵,是这台庞大钟表最外延的指针。
博尔术没有下令。他只是轻轻地举起手,然后猛地挥下。
没有枪声。
只有弓弦震动的嗡鸣,像死神的叹息。
三名还在谈笑的白熊国侦察兵,身体猛地一僵,脖子或胸口上,突兀地多出了一支深深没入的狼牙箭。他们脸上的惊愕,被瞬间冻结。
几乎在同一时间,博尔术的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他的目标,是那三辆摩托车上的步话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近前时,其中一名垂死的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一串急促的子弹,撕裂了雪原的寂静,射向天空。
那是警报。
博尔-术的马刀横扫,一颗头颅飞起,滚烫的血洒在雪地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但他知道,晚了。
“滴滴……滴……”
林好的指挥车里,赵二狗几乎是扑到了电报机上。他飞快地记下博尔术发来的、极其简短的电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大帅!前方十里!遭遇敌军侦察兵!已交火!”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十里!
这个距离,对于正在以自杀速度狂奔的钢铁洪流来说,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
赛跑,结束了。
林好一把推开车门,顶着狂风,举起了望远镜。
地平线的尽头,那片纯白的世界,起初只是出现了一列长长的、蠕动的黑线,那是敌人的行军纵队。但在那声枪响后,这条长蛇仿佛被瞬间激活。它的‘头部’和‘腹部’同时向两侧膨胀、延展,一辆辆坦克像拥有生命的棋子,迅速脱离主队,在雪原上划出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进入预定攻击位置。仅仅几分钟,一条长蛇就变成了一张缓缓张开的钢铁大网。
没有混乱,没有疯狂。只有冰冷的、程序化的、足以碾碎一切的纪律与力量。
在钢铁大网的正中央,一面红色的旗帜,正迎风招展。
在同一时刻,那片钢铁森林中,一辆t-34坦克的顶盖被推开,一个同样举着望远镜的男人,也看到了远方那条正在疯狂冲来的、混乱的、冒着黑烟的钢铁长蛇。
以及那面在烟尘中狂舞的、刺眼的“林”字大旗。
两道目光,跨越十里的冰原,在空气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林好放下了望远镜,风雪刮得他脸颊生疼。他舔了舔因为极度缺水而干裂起皮的嘴唇,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恐惧、疯狂和一丝兴奋的铁锈味,再次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终于来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