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皇帝和权将军如同两只红了眼的斗鸡,在数十万大军生死存亡的关头,竟为了谁去断后而撕破脸皮,当众对骂!
洪承畴、宋献策等人面如土色,想劝又不敢劝。底层军官和士卒的恐慌,因为高层的分裂而急剧蔓延。
就在这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内讧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陛下!权将军!二位息怒!这殿后的差事我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过大步走出队列。
他身材不算魁梧,但眼神坚毅,脸上带着风霜之色。
“过儿!你……”
李自成看着自己的侄子,眼神复杂。
刘宗敏也愣了一下,没再吭声。
李过对着李自成抱拳,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
“陛下,北京乃国本,不容有失!您必须亲率主力回援!权将军勇冠三军,当随陛下左右,以抗建虏!末将不才,愿领一支偏师,留守永平,拖住魏渊!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让关宁军一兵一卒轻易西进,干扰陛下回师之路!”
他这番话,既给了李自成和刘宗敏台阶下,又主动揽下了最危险的任务。
李自成看着侄子眼中那赴死的决心,心中又痛又愧,但更多的是绝境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庆幸。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李过的肩膀,声音有些发哽:
“好!好侄儿!朕、朕就把这后背,托付给你了!”
他转向刘宗敏,眼神依旧冰冷。
“权将军,随朕拔营!即刻回师北京!”
“哼!”
刘宗敏虽有不甘,但李过主动揽下死局,他也无法再反对,只能悻悻抱拳。
“遵旨!”
当夜,永平大营人喊马嘶,一片混乱的撤退景象。
李自成亲率六万老营核心精锐,裹挟着十万惊魂未定的二线军卒,如同一条巨大的、慌乱的长蛇,丢弃了大量辎重,仓惶地踏上了回援北京的道路。
留下的,是李过和他麾下不到两万的殿后部队,以及一片狼藉的空营,如同被潮水抛弃在沙滩上的孤石,即将独自面对山海关方向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
山海关西门,巨大的城门缓缓洞开。
没有喧嚣,没有鼓噪,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却又即将喷薄而出的肃杀之气在空气中弥漫。
城门前,3万精锐骑兵列成森严的方阵。
战马打着响鼻,喷出白气,骑士们盔甲鲜明,刀枪如林,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们正是魏渊雪藏多日,养精蓄锐的绝对主力——以原关宁铁骑为骨干的核心力量!
魏渊一身玄色山文甲,猩红披风垂于马后,他默默带上那顶象征着统帅权威的凤翅盔,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眼神更加锐利。
他策马缓缓行至阵前,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坚毅而充满渴望的脸庞。
“弟兄们!”
魏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十三年前!袁崇焕袁督师,也曾率领着关宁铁骑,星夜兼程,回援京师!在广渠门外,浴血奋战,击退了皇太极的八旗铁蹄!保住了我大明国都!”
提起袁崇焕,这支军队的灵魂人物,许多老兵的眼中瞬间涌起复杂的光芒,有崇敬,有悲愤,更有无尽的追忆。那是关宁军的辉煌,也是心底最深的痛。
魏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今日!我们!将重走一遍袁督师走过的路!但这次,我们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击退强敌后,只能默默退回辽东!因为这次,我们要从龙入关!再造乾坤!”
“从龙?”
“哪来的龙?”
“督师莫不是要自立?”
“……”
魏渊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军阵中激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疑惑的议论。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解其意。自立?在这强敌环伺的绝地?
魏渊并不急于解释,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目光深邃地望向城门的阴影处。
直到军阵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目光都充满困惑地聚焦在他身上时,他才缓缓抬起手,对着城门阴影处示意。
嗒…嗒…嗒…
清脆而沉稳的马蹄声响起。
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驮着一个身着明黄色团龙常服的少年,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沐浴在城门口火把的光芒之下。
少年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但腰杆挺得笔直,目光清澈而坚定。
魏渊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夜空,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
“诸位将士!尔等可识得此乃何人?!”
他环视全场,一字一顿,石破天惊:
“他!便是先帝崇祯皇帝陛下的嫡长子!当朝皇太子朱慈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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