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结道:
“走南线,避实击虚,可绕过明军重兵布防的九边!借白莲教牵制江淮明军之机,以雷霆之势直扑京畿!沿途阻力最小,速度最快!必能出其不意,一举成功!”
洪承畴的分析鞭辟入里,条理清晰,将敌我态势剖析得明明白白。尤其是利用白莲教牵制江淮明军这一点,堪称神来之笔!
李自成听得连连点头,眼中精光大盛!他猛地一拍御案(临时找来的大桌):
“好!好一个避实击虚!洪爱卿真乃朕之子房也!就依此计!大军即日准备,兵发河南,走南线,直取北京!”
“陛下圣明!”
牛金星、宋献策等人也纷纷附和。
刘宗敏等武将虽对洪承畴这个“降臣”心存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此计确实高明。大顺东征的路线,就此定下。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安庆城,这座长江北岸重要门户,此时已被白莲教攻占,气氛却远没有西安那般“喜庆”。
临时改作“光明圣殿”的原安庆府衙内,气氛凝重。
一身素白锦袍、头戴莲花冠的“光明帝君”徐少谦,端坐于上首,面容依旧俊朗出尘,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他面前站着几位风尘仆仆、面带忧色的将领。
“帝君。”
一名负责东线战事的将领汇报。
“我军在铜陵、芜湖一线,遭遇明军黄得功、刘良佐部顽强抵抗!明军依托水师和坚固城防,火器犀利,尤其是黄得功部下的‘铁头兵’,异常凶悍!我军数次强攻,伤亡颇重,进展。。。甚微。”
将领的声音越来越低。
另一名将领补充道:
“高杰的兵马也出现在滁州方向,虽未大举进攻,但对我军侧翼构成威胁。史可法坐镇南京,调度有方,各地援军和粮草正源源不断汇聚。。。”
将领们的汇报,勾勒出一幅白莲教东进势头被严重阻滞的图景。
初期势如破竹的锐气,在明军缓过神来、依托长江天险和富庶的江南后勤进行抵抗后,迅速消磨。
战局陷入了胶着和消耗。
然而,这些战场上的挫折,似乎并非徐少谦此刻最深的忧虑。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殿宇,望向了遥远的西方。
“杨谷……那边,最近有何动向?”
徐少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殿下将领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轻易回答。最后还是负责联络西线的一位老成将领硬着头皮开口:
“禀帝君,杨帅在荆襄,依旧忙于整饬吏治,清丈田亩,编练新军,他麾下那支‘铁甲军’,每日操练不辍,却、却始终未向武昌以东,更未向南京方向,派出过一兵一卒。。。”
将领顿了顿,声音更低:
“据闻,杨帅在襄阳大修府邸,广纳贤良,俨然、俨然以荆襄王自居,各地官员任命,赋税收缴,皆出自他手,只、只在名义上尊奉帝君。。。”
“孙可望呢?”
徐少谦的声音更冷了。
“孙大帅占据四川大部后,忙于清剿残余明军和地方土司,也、也暂无东进之意。其往来文书,虽称臣,但、但措辞颇见倨傲。。。”
殿内一片死寂。
将领们都低下了头。
谁都清楚,名义上徐少谦是共主的光明帝君,但实际的控制范围,仅限于他亲自统帅的、正在江淮与明军苦战的这一部。而真正的实力派杨谷,坐拥富庶的荆襄之地(湖北大部、河南南部),手握最精锐的“铁甲军”,却一心经营自己的独立王国,将徐少谦的东征令置若罔闻,成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更让徐少谦如鲠在喉的是,杨谷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夫!这层关系非但没成为助力,反而成了杨谷拥兵自重、甚至可能反噬的隐患!
看来他还是把杨谷想的太简单了,看来此人并不是个甘于居于人下的角色!
孙可望,盘踞天府之国四川,尽管还未攻下成都,但也算得上割据一方,对徐少谦也只是表面恭敬。
还有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郑芝龙。。。
“这些都在预料,当自身进展不顺利时,外部助力就会消失。。。”
徐少谦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丝苦涩而冰冷的苦笑。
他望向殿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重的忧虑。
前有明军重兵堵截,后方根基却被两大枭雄割裂架空。
他这“光明帝君”的宝座,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
李自成在西安称帝的消息更如同警钟,这逐鹿天下的棋局,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复杂。
他手中的棋子,似乎正在失控。
辽东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卷过义州城斑驳的城墙。
这座辽西走廊西端的关键堡垒,此刻如同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火药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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