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若非看在祖将军的金面,还有诸位同僚苦苦求情,今日定要尔等人头落地,以儆效尤!”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等贪墨军饷,苛待士卒,罪证确凿!即刻起——”
“胡彪、张勇、王振……尔等一干人等,每人重责军棍八十!罚没此次所报家产田亩之半,充作军饷,补偿士卒!”
“杖责由本督亲兵执行!就在这督师府辕门外行刑!让所有人都看看,贪墨军饷、刻薄士卒的下场!”
“罚没家产,由督师行辕经历司会同地方官员,三日内清点完毕,造册入库!若有半分隐瞒,罪加一等!”
“至于尔等性命……”
魏渊的目光扫过他们绝望的脸。
“暂且保留,戴罪留任!以观后效!若再敢有丝毫劣迹,定斩不饶!你们,好自为之!”
“谢、谢督师不杀之恩!谢祖将军!谢吴帅!谢各位大人!”
胡彪等人如同从鬼门关爬了回来,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服。
处置完毕,魏渊不再看他们,仿佛处理了几只碍眼的苍蝇。
他重新走回帅位,开始布置具体的防务、屯田、整训事宜。
这一次,大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无论文官武将,无论祖系吴系,全都屏息凝神,仔细聆听,再无一人敢有丝毫懈怠或异议。
魏渊的命令清晰明确,条理分明,每一项都直指要害,显示出他对辽东事务绝非纸上谈兵。
众人唯唯诺诺,应承之声不绝于耳,态度恭谨得如同面对君王。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辕门外清晰地传来沉闷的军棍击打皮肉的声音,以及胡彪等人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惨嚎!
那一声声惨叫,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堂内每一个官员将领的心上,让他们额头的冷汗始终未曾干过,也让魏渊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烙印般刻入他们的脑海。
终于,各项事务安排妥当。魏渊环视全场,声音恢复了平淡:
“若无他事,今日会议,就此……”
他话音未落,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祖大寿和吴三桂,话锋突然一转,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哦,对了。祖将军,还有三桂,你们两个留一下。本督还有些细务,要与你们单独商议。”
“其他人,散了吧。”
“遵命!”
堂下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行礼告退,脚步匆匆,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很快,偌大的议事大堂便空荡下来,只剩下炭火噼啪,以及辕门外隐约传来的、已经变得微弱的呻吟声。
祖大寿和吴三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和警惕。
单独留下?这位手段雷霆、心思难测的督师,又要做什么?
两人重新坐定,目光都聚焦在帅案之后,那个正慢条斯理整理着文牍的督师的身影。
空旷的大堂内,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随着最后一名官员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门帘之外,督师府议事大堂内,那令人窒息的肃杀与威严仿佛瞬间被抽空。
魏渊脸上冰封般的严厉和方才那雷霆万钧的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慵懒的轻松。
他甚至还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哎呀,总算清净了!”
魏渊脸上绽开一个极其随和,甚至带着点市井气息的笑容,对着祖大寿和吴三桂招招手。
“老哥,三桂,坐,坐!站了半天,肚子都饿瘪了吧?来人!”
随着他的呼唤,几名亲兵迅速而无声地抬进来一张方桌,几把交椅,摆放在帅案前方的空地上。
紧接着,又有几人抬进来一个烧得通红的、特制的炭火铜盆,盆上架着铁网。
随后,几名伙夫端着几个大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上,赫然是切成厚薄均匀、巴掌大小、红白相间的新鲜羊肉片和牛肉片,旁边还摆着几条已处理干净、抹了粗盐的鲜鱼。
调料碟里,是研磨得细细的椒盐、捣碎的蒜泥、浓稠的酱汁,还有一小碟翠绿的葱花和芫荽末。
另有几坛泥封的好酒,酒坛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挖出来的陈酿。
明代军营烤肉,讲究一个粗犷实在!
伙夫麻利地将肉片和鱼平铺在烧热的铁网上,顿时发出“滋滋啦啦”的诱人声响!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腾起阵阵带着焦香的青烟。
肉片迅速变色卷曲,边缘泛起金黄的焦边,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炭火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原本充满肃杀之气的大堂,形成一种极其怪诞又诱人的反差。
“来来来,别愣着!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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