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潮湿、弥漫着铁锈与怪异甜腻气味的小巷。
短暂的死寂被沉重的喘息声打破。
何邪背靠着冰冷粘腻的墙壁,独眼如受伤的困兽般扫视着周遭。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胸腔里的碎玻璃。
左肩的灼痛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提醒着他体内埋藏的定时炸弹。
白梦觉静静靠在他身侧。
银红重瞳中的光芒微弱却依旧高速流转。
她在以最低功耗分析着环境数据,试图理解这个新世界的物理规则和能量构成。
芽芽紧紧抱着她的手臂,小脸埋在妈妈衣襟里。
只露出一双害怕又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昏黄诡异的新世界。
花柳怜瘫坐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骨折的手臂无力地耷拉着。
另一只手捂住嘴,强忍着因怪异气味,和传送后遗症引起的恶心感。
鸦是唯一保持完全警戒的。
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贴在巷口墙壁的阴影里。
那双疲惫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巷外偶尔掠过的、被拉长的怪异光影。
以及远处那些漂浮的幽紫色灯笼。
他的弩箭已经重新上弦,箭头在昏暗中泛着冷冽的微光。
“能量读数混乱……基础物理常数有细微偏差,但尚在可适应范围。”
白梦觉的声音极其微弱,带着电子仪器般的精准。
“空气中弥漫的甜腻气味……疑似某种有机体腐败与工业香精混合产物,成分未知,长期吸入影响不明。”
“有……有人吗?”
花柳怜声音发颤。
她强大的“异常亲和”体质在这里仿佛一个不断发出噪音的接收器。
让她头晕目眩,本能地感到不安。
“有。”鸦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而且来了。”
话音刚落。
一阵拖沓、粘稠的脚步声就从巷子深处传来。
伴随着某种湿漉漉的、仿佛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何邪独眼瞬间锁定声音来源。
强忍着剧痛,肌肉绷紧,将白梦觉和芽芽护在身后。
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依旧是暴怒的君王,任何威胁都将迎来他玉石俱焚的反扑。
阴影蠕动。
一个佝偻、臃肿的身影缓缓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难以名状的存在。
它穿着层层叠叠、沾满油污和不明粘液的破布。
看起来像个人形。
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浮肿的灰白色。
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仿佛脓疮破裂后又愈合的瘢痕。
它的脑袋异常巨大,几乎看不到脖子。
脸上戴着一个粗糙的、用生锈金属和皮革胡乱拼凑的防毒面具。
镜片后是一片浑浊的黑暗,只有两点微弱的、贪婪的红光在闪烁。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一只手拖着一个巨大的、同样污秽不堪的编织袋。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锈迹斑斑、前端改造成尖锐钩子的长杆。
钩子上还挂着几缕疑似肉屑的残留物。
它停在了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
那颗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动。
面具后的红点依次扫过何邪、白梦觉、芽芽、花柳怜,最后停留在手持弩箭的鸦身上。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喘息声更重了,它似乎……在兴奋?
花柳怜吓得几乎要尖叫出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芽芽把脸埋得更深了。
“本地‘清道夫’?还是掠食者?”
鸦的声音冷得像冰。
弩箭微微抬起,锁定了对方那硕大的头颅。
那怪物似乎听懂了,或者说感受到了敌意。
它发出一种含糊不清的、混合着咕哝和嘶哑音节的声音,不像是语言,更像是某种……
陋习的模仿?
它抬起了那只握着钩子的手,并没有指向鸦。
而是……指向了被何邪护在身后的白梦觉和芽芽。
尤其是芽芽,那两点红光骤然亮了几分。
“#%&…纯净…鲜嫩…#%&…”
断断续续的、扭曲的音节从面具下溢出,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渴望。
它把她们当成了……食物?
或者某种有价值的“物品”?
何邪的独眼中,暗金色的火焰“嗡”地一下腾起。
虽然微弱,却带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暴戾!
左肩的灼痛瞬间被滔天的怒意压制!
“滚!”
一个字,嘶哑,低沉,却蕴含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撞向那个怪物!
那怪物猛地一颤,面具后的红光剧烈闪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戾气势震慑住了。
它那简单的大脑或许无法理解,为何一个看起来濒死的人,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精神威压。
但旋即,对“猎物”的贪婪压倒了对危险的直觉。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挥舞着锈蚀的钩子,竟猛地向前冲来!
鸦眼神一厉,扣动扳机!
咻!
弩箭破空,精准地射向怪物的膝盖!
他没有选择头部,并非仁慈,而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同时也想试探这个世界的生物结构。
噗嗤!
箭矢没入那灰白色的浮肿肢体,却仿佛扎进了一块腐败的油脂。
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股浓稠的、恶臭的黑色液体渗出。
怪物只是踉跄了一下,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速度几乎不减!
它的痛觉似乎极其迟钝!
“物理防御偏高,神经反应异常!”
白梦觉快速说道,同时强行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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