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凑过去看算盘,小手指着算珠:“叔,六石是多少碗?能让族里的小孩都喝上吗?”
骆越捏了捏他的脸:“够你从早喝到晚,撑得直打嗝,族里的小孩也能喝上热的。”
老陶的徒弟蹲在窑边,正给“锦瓷肥罐”刻花纹。
罐身上画着人撒肥、稻生长的图,一边写汉话“撒肥”,一边写越语“多收”,笔画歪歪扭扭,还沾了点窑灰。
“王老实昨儿来看了,说‘不认字的老农,看这图也知道咋施肥’。”他刻着图里的小人,小人的胳膊画得弯弯的,“他还说‘你把撒肥的胳膊画弯点,俺们村张婶撒肥就这姿势,说这样撒得匀,不浪费’。”
刻完,用手指蹭了蹭花纹,灰沾在指腹上:“这罐烧出来,先给张婶留一个,她准能认出这是照着她画的。”
农器推广站前,人挤得像赶集,卖糖葫芦的都凑过来了,喊着“买串糖葫芦,看铁犁翻地咯”。
王老实站在高台上,举着锦钢犁头,犁尖的寒光晃得人眯眼:“大伙儿看好了!这犁头镶的是战死将士的甲片钢!”
他用粗粝的手指敲敲犁头,当的一声脆响:“硬得很!俺们试了三天,刨石头地,刃口一点没卷——比俺家那口传了三代的菜刀还耐磨。”
把犁头往下递了递,让前排的人摸:“俺婆娘说‘这钢结实,能传辈儿,将来给俺孙子用都成’!”
越人农妇阿花挤到台前,手指抚过犁身的锦钢纹路——跟她丈夫当年寄回来的甲片纹路一模一样。
她突然咚地跪下,额头贴着犁身,声音带哭腔,却没掉眼泪:“有这犁,地能种出好稻,我男人在边关,也能吃到家乡的新米了。”
旁边的军属大妈赶紧扶她:“妹子快起来,地上凉。你男人在那边闻着米香,保准安心——俺家当家的上次来信,还问新米下来没,说想这口想得慌。”
阿花抹了把脸,笑了:“等收了稻,俺多打两石,托人给俺男人寄去,让他跟弟兄们分着吃。”
推广站的墙根下,堆着一摞“锦纸说明书”,画着犁地、施肥的步骤,连牛怎么拉、人怎么扶都画得明明白白,图里的牛肚子圆滚滚的,还沾了点草。
张婆不识字,拉着邻居家的小娃狗蛋:“狗蛋,你给奶奶念念,这图上写的啥?奶奶给你买糖吃。”
“第三步,把肥撒在翻好的土里,像给娃喂辅食……”狗蛋指着图上的字,奶声奶气地念,还指着图里的牛,“张奶奶,这牛跟俺家老黄牛一样胖,它也爱吃新米糠不?俺家老黄牛吃了新米糠,拉犁都有劲。”
张婆笑得皱纹堆成花,摸了摸狗蛋的头:“它呀,吃了新米糠,准能多拉三圈犁。你看这图,连咱村东头那棵歪脖子树都画了,真像!”
刘妧沿着田埂走,青布衫上沾了点稻叶,手里攥着根刚抽穗的稻子,穗子沉得坠手,谷粒饱满得快胀破壳,指尖一捏,能挤出点白浆。
“速生稻试验田”里,稻穗垂得比人高,风一吹,沙沙响,像无数人在低声笑。
田埂上的农妇们蹲成一排,手在稻穗间扒拉,嘴里念叨着家常。
“这米比去年的饱,”张婶掐了粒谷,放嘴里嚼,眯着眼品,“甜丝丝的,没有去年的糙劲。俺家那口子要是在,准会扛着这犁先翻自家那二亩荒田,说‘先种上,冬天就能喝新米粥’。”
旁边的李婶接话:“可不是,俺摸这穗,比俺家小子的书还沉,压手得很——今年冬天,再也不用喝掺糠的粥了。”
陈阿娇拿着“锦线测产仪”绕着稻秆转,线在穗子上缠了圈,对着光瞅:“六石!这亩产能有六石!”
黄月英跟着蹲下来,数着穗粒:“一穗上百粒,比普通稻多三十粒,十亩地能多打两石粮。”
她抬头对王老实笑:“王老实,你家十亩地,能多打两石,够你喝半年新米粥,还能留点给石头他娘熬粥喝。”
王老实扑进稻田,抱着一丛稻穗,谷粒硌得他胳膊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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