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博士追着我骂了三天,说'错字比漏字害人,书生记了错的,这辈子都改不了,比没读过还糟'。\"
墨非把字模卡进槽,严丝合缝,\"咔\"的一声轻响。
\"太后这法子好!\"他眼睛亮了亮。
\"刚才试印的《论语》,墨色比竹简拓的匀,\"他举起来给班昭看,胳膊伸得直。
\"班博士你瞧,比你那手写的还清楚,笔画都没糊。\"
班昭凑过来看,纸背锦纹隐约像细浪,摸着也比竹简软和。
\"用锦纸印书,比竹简轻!\"她斜眼瞅陈阿娇,嘴角撇着。
\"上次书生背竹简,压得直晃,腰都弯了,现在揣怀里就行,还防虫。\"
她忽然哼了声。
\"比你那易错字模强多了,要不是墨非手巧,早印出一堆错字,让书生记一辈子笑话。\"
陈阿娇瞪她,眼里冒火星子,却带着笑。
\"你少逞能!\"
\"有本事你别用我这字模印你的《汉书》!\"
她往刻版上指,指甲点得\"咚咚\"响。
\"你那《汉书》要是印错个字,后世骂的可是你班昭,得把你名字刻在错字旁边!\"
刘妧走进异族书阁,骆越正往锦盒里放波斯羊皮卷,卷上的字弯弯曲曲,像虫子爬。
锦盒内衬着鲛绡纸,摸着手感滑溜溜的,像摸着水,凉丝丝的。
\"陈太后教咱用蜜蜡填字,\"骆越指着盒盖的越文,字缝里的蜜蜡闪着光,比油还亮。
他忽然低头,声音低了低,像怕人听见。
\"上次我阿弟的树皮书没填蜜蜡,被虫蛀了半页,他哭着说'虫啃的是咱越人的根,连字都留不住,还算啥越人'。\"
阿月坐在架前绣\"书阁索引锦\",红经绿农蓝异族,线色分明,汉越字挨得近,像俩小孩手拉手。
她指着锦上的绿线,针还别在布上,闪着银光。
\"您看这索引,越人阿婆不认汉字,看绿色就知道是农书,能找着《桑蚕歌》。\"
她忽然笑,带着点不好意思。
\"上次阿婆找书,对着木牌直皱眉,说'字比蚕茧还绕,解都解不开,比纺丝还难'。\"
刘妧摸着锦面,指尖划过汉越字,线软乎乎的,比玉牌暖。
她忽然笑,眼里像落了光。
\"比我宫里的玉牌巧。\"
\"这锦线啊,串起的不只是汉越的字,是咱过日子的法子,是人心,扯都扯不开。\"
暮色漫过书阁,王老实踩着梯子挂芸香灯,梯子晃了晃,他赶紧扶稳,手心出了汗。
灯是锦缎做的罩,里面的芸香混着锦灰,闻着清清爽爽的。
一点燃,香气顺着窗棂往里钻,像无数只小手在摸书,轻轻的。
\"陈太后说这灯好,\"他对鲁直喊,声音被风吹得飘。
\"驱书虫比夹香草省事!不用一页页塞,熏得满阁都是香。\"
他忽然叹气,有点心疼。
\"上次我家的《蚕箔谱》没放香草,被虫蛀了个洞,现在翻到那页,还心疼得慌,跟剜了块肉似的。\"
鲁直调试锦绳电梯,轿厢里放着班昭的《汉书》稿本,纸页用锦绳捆着,系了个蝴蝶结,看着就讲究。
他拽着绳试了试,绳纹丝不动,比麻绳结实多了。
\"这电梯比太学的梯子安全!\"他往轿厢里瞅,嗓门亮。
\"上次太学的麻绳梯断了,老博士摔得崴了脚,躺了半月,说'还不如爬树稳,树杈好歹不打滑,能抓牢'。\"
班昭走进轿厢,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簪,发簪上的玉坠碰着稿本,\"叮\"的一声轻响,像弹琴。
\"升吧,\"她低头翻着稿本,指尖划过字,轻轻的。
\"让我瞧瞧阁顶是不是像陈太后说的'摞起来的书'——要是像,我就在《汉书》里记一笔:'天禄阁顶,形如书叠,汉越共筑,字墨同香'。\"
掌灯时,书阁的窗透出暖黄的光,像块大锦缎,裹着满阁的书。
卫子夫往架上摆书,《史记》的芸香锦在灯下泛着光,银线绣的印像颗小太阳。
旁边的越人《桑蚕歌》,蜜蜡字痕亮得像星星,挨得近近的,像在说悄悄话。
\"你看,\"她对阿月笑,手还扶着书,怕它倒了。
\"汉家的书与越人的书,搁在一架子上,多亲,像俩姐妹。\"
王老实扛着桑苗进来,往阁前的土坑栽,苗根沾着湿泥,往土里扎得深。
浇了瓢水,水珠落在叶上,亮闪闪的,像撒了把碎银。
\"明儿再浇点,来年就高过窗台了,书生看书累了,抬头见着绿叶,眼就亮了,比揉眼睛管用。\"
阿月把索引锦往阁门一挂,红黄绿的线在灯影里晃,像道彩虹,照着进出的人。
她退后两步瞅,越看越满意。
\"侄女来了,我教她认这绿线,说'这是咱越人养蚕的法子,跟汉家的书搁在一块儿,比蜜还甜,吃着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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