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压低声音道:“这是托关系从卫所借来的旧物,往年报废之物,仍需登记造册,准期归还。路上每过一处关卡,都得小心隐藏,避免引来麻烦。”
这火铳和火药分开隐藏,还得掩盖气味,以及在路上适当打点,才避免查到。
回京后,需要归还。
并不能私下所有。
而镖局仅有三把。
“这东西动静虽大,用的时候也极少动用。”
他说得平淡,话中却分明藏着对火器的极度谨慎。
林向安听罢,略略颔首,装作漫不经心地笑问了一句:“若是方便,不知是否能一睹真容?”
他倒不是逞一时之快,只是心中确实好奇,这等火器究竟模样如何。
谢云却摇了摇头,神色正了几分:“不可。此物不到万不得已,连动都不能动,更遑论拿来观赏了。”
说着,他语气缓了些,“这东西用一次,就多一分风险。你是读书人,还是莫要与之多沾。往后若真有机会……到了京城,也许能见识正经兵仗局的制式之物。”
林向安心头一动,随口一问:“若想了解,是否需凭官身才可接触?”
谢云看了他一眼,语气含着笑意:“你若得中进士,入仕为官,哪怕只是个从七品,也能凭印信入观兵器营陈列之处。亦或是找你师傅赵康平想办法,或许能亲眼看看演练。比我这几杆旧货,可厉害得多。”
林向安点点头,面上平静,心中却已默默记下。
这一番话虽说得不多,却让林向安心头一沉,对所谓“火器”一类的东西,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赵家镖局私下借用火铳,虽是为防身震敌,但在朝廷眼中,已是踩在规矩边缘。
稍有不慎,不止镖局吃罪,连带家眷族人都可能受牵连。
可见,火器之物虽名为器,实则关乎军权大义,非兵匠、军户等特许身份者,轻易不得染指。
他心中暗记,不再深问,也不便多谈,遂转了话题。
“谢二爷,”林向安轻声道,“这扬州虽非咱们落脚之地,但赵家镖局常年奔走江南,想必也与这边的行商行会略有往来?”
谢云闻言一挑眉,似有几分玩笑意味,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盏边沿:“怎么?你这是想做点什么买卖?还是看中哪家的货色了?”
林向安笑了笑,也不遮掩,便将张书淮三人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只挑重点交代:三人举子,于平望驿遭窃,行李被误为私盐,现被扬州盐务扣押。
虽已向府学求助,但时间紧迫,若能再借助扬州熟人的门路递话,或可早一日了结。
“若能顺利取回行李,他们便可同咱们一道上船北上。毕竟眼下路途多艰,镖队随行,安稳得多。”
谢云听罢,微微蹙眉,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
他没急着回应,而是靠在椅背上,半合着眼睛沉吟片刻,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人选。
林向安不急,也不插话,只静坐一旁,等他出声。
良久,谢云方才开口,语气淡然,却透着笃定:“这事,倒也不是没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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