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啊!”管姨娘闻言,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晃了一下,随即双手合十,对着虚空连连拜谢,眼中瞬间涌上了滚烫的湿意。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也煎熬得太深了。
江婉泞看着母亲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轻声道:“姨娘,这哪里是菩萨保佑,这分明是二姐保佑。”若非嫡姐江挽澜记挂着她,还费心打探了周家公子的底细,又特意写信回来告知郡王妃和她,这桩好婚事,怎么也落不到她这么个小小庶女的身上。
“对对对!是要好好谢谢二小姐!她是你的贵人,是咱们娘俩的贵人!”管姨娘抹着眼泪,连连点头,随即又想起关键,追问道:“那你今日亲眼见了那周公子,可觉得二小姐信中所言…可还准确?”
江婉泞沉吟片刻,仔细回忆着今日的情景,斟酌着字句道:“二姐所言,大体是极中肯的。周公子确实…不似林大人那般姿容绝世,风仪无双。”
她脑海中闪过惊才绝艳的准二姐夫,林大人的身影,那模样,确实能成为闺阁女儿的梦中人,“但周公子胜在身形魁梧挺拔,看着很是结实健朗,自有一股英武之气。至于学问…”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许是有林大人那般人物珠玉在前,让二姐有了些误解。今日女儿借机与周公子谈了几句经义文章,倒觉得他并非信中形容的那般…一塌糊涂。根基虽不算顶顶扎实,但也并非朽木。若是他本人肯下苦功钻研,女儿嫁过去后,再时常从旁规劝勉励一二,考中个举人…应还是有希望的。即便他实在无心向学,以他家中门第和父辈余荫,捐监也好,保荐也罢,考个秀才功名,想来是不难的。”
管姨娘听着,脸上喜色稍敛,追问道:“那…可有考中进士的希望?”这才是真正能改变门楣、光耀前程的正途。
江婉泞沉默了一下,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姨娘,若真有那一日,恐怕周公子的年纪,也得到知天命之年了。”这几乎等同于断绝了进士及第的可能。
管姨娘眼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熄灭了,她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异常现实:“那还是…别在科举这条路上虚耗光阴了。功名虽好,蹉跎岁月却更不值当。”
她说着,忽然站起身,走到屋内靠墙的一个老旧的樟木箱子前,摸索着打开,从箱底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蓝印花布包裹着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扁平木盒。那木盒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处漆色已有些斑驳。
“姨娘,这是?”江婉泞看着母亲如此郑重其事,不由得好奇问道。
管姨娘将木盒放在桌上,目光复杂地落在上面,那眼神里有怀念,有痛楚,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给你的另一条出路。”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若那周公子争气,能考中举人,自然万事无忧。凭他爹的人脉,或是林大人看在昔日同窗的面上提携一把,谋个外放的实缺总是不难。但若…若他止步于秀才功名,无法更进一步,而你与他那时夫妻情分尚好,你便…便将此物拿去求见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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