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吁宋坐在族长之位上,内心如惊涛骇浪,表面却要强作镇定。
他的目光在大厅内扫过——莫大还在反复察看那块铜矿石,眼中的狂喜藏都藏不住;韦昌等农事长老窃窃私语,显然在盘算着有了新农具后的收成;最要命的是祭司长老,那双浑浊的老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漓,仿佛在重新审视天意的指向。
而族人们看向阿漓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敬仰。
——她被驱逐,却不忘族人。
——她孤身在外,却找到了救命的铜矿。
——她明明可以据此要挟,却主动送上门来。
这样的人,岂不正是先祖庇佑的体现?
译吁宋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如果继续与阿漓对抗,在铜矿这个致命问题面前,他必将众叛亲离。但如果就此示弱...
不,不是示弱,而是...顺势而为。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阿漓,这一年来,你...辛苦了。\"
这个转折来得太突然,连阿漓都微微一怔。
\"叔父?\"
\"我虽然依族规将你驱逐,但心中何尝不挂念?\"译吁宋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仿佛之前的冷酷都是装出来的,\"你是我兄长的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一年来,每每想到你独自在外漂泊,我这个做叔父的...\"
他适时地叹了口气,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
精彩的表演!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个慈爱的长辈。
\"更让我感动的是,\"译吁宋继续道,\"你虽遭驱逐,却不忘西瓯。为了族人,你独自寻访铜矿,还要与那些流民周旋...这份心意,让我这个族长都自愧不如。\"
他走下高座,向阿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郑重,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诸位长老,诸位族人,\"他环视四周,声音渐渐高昂,\"我译吁宋虽然庸碌,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阿漓为族群立下如此大功,我若还执迷不悟,岂不是要被先祖唾弃?\"
说到这里,他突然对阿漓深深一揖:\"侄女,是叔父错了。请你原谅叔父的一时糊涂。\"
这一揖,彻底扭转了局面。
一个在位的族长,向被驱逐者道歉,这需要多大的\"胸襟\"?
\"族长大度!\"立刻有人看准机会喊了起来。
\"不愧是我们的领袖!\"
连那些原本对译吁宋不满的人,此刻都有些动摇了。或许,这个族长也不错?
阿漓连忙扶起译吁宋:\"叔父言重了。阿漓从未怨恨过你。族规如山,你也是依法行事。\"
\"好孩子,好孩子。\"译吁宋拉着阿漓的手,就像一个真正的慈爱长辈,\"你能这样想,叔父就放心了。\"
他转向众人,声音变得庄重:\"诸位,阿漓找到铜矿,解了西瓯的燃眉之急。如此功劳,必须重赏。我提议,恢复阿漓的族籍,你们看如何?\"
\"同意!\"
\"应该的!\"
\"阿漓小姐本来就是我们西瓯的人!\"
群情激昂,无人反对。
译吁宋点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仅仅恢复族籍,似乎还不足以彰显阿漓的功劳。\"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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