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暗暗咽下嘴里的酒,立刻站得笔直。
沈誉白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恭敬。
苏沫默默看向桑晚,小声问,“这谁呀?”
桑晚心里已经猜到,毕竟这个车应该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
车门打开。
陆家的老管家福伯,先下了车,随即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锃亮的龙头拐杖,先探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陆老爷子。
桑晚没有想到他回来,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向陆庭州。
陆庭州起身将人揽在怀里。
低声在她耳边道:“不会有事的。”
陆老爷子身后,福伯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
老爷子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氛围,最后视线落在陆庭州身上。
小院里原本热闹的氛围,因为他的到来,这一刻僵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桑晚想上前打招呼,毕竟领了证,这个人就是她公公。
虽然有过不愉快,但他毕竟已经表了态。
她刚抬腿,被陆庭州拉住。
他将她扯回自己怀里,不动声色继续揽住她,迎上老爷子的目光,神色平静。
“您怎么来了。”
陆庭州的声音,平静无波。
而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诱拐了人家儿子,被人家长抓包一样。
空气里,只剩下烧烤架上油脂滴落的滋滋声,显得格外刺耳。
陆启明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气势冷冽。
良久,陆启明缓缓开口,威严不减,依然很有震慑力。
“领证这么大的事,不跟家里说一声,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
陆庭州搂住桑晚,镜片后的眸色,冷得像冰。
“我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
“这会儿说我没规矩,在我需要学规矩时,也没见你教我。”
父子俩的对话,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十足。
沈誉白和宋泽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陆启明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压制着怒火,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疲惫。
“我承认,为了选家族的继承人,我对你关心不够。”
“甚至……用了很多不该用的手段去磨砺你。”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
“现在想想,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这话一出,连陆庭州都微微怔住。
陆启明将目光转向桑晚,目光柔和。
“成了家,以后要相亲相爱。”
“晚晚,也要承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多关心庭州,支持庭州。”
桑晚还没来得及回应。
陆庭州一声冷笑,打破了这短暂的平和。
那笑声里,满是讥诮和凉薄。
“自己做不好的事,就指望别人帮你收拾弥补?”
“算盘打的真相,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娶老婆,是为了让她被爱,让她幸福。”
“不是让她来替你善后的。”
“你没给过的东西,凭什么要求她来给?”
空气,彻底凝固。
陆启明的脸,瞬间涨红,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被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剥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面具。
难堪,愤怒,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狼狈。
院子里的气氛,僵得几乎要裂开。
就在这时。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抬起,捅了捅陆庭州坚硬的胳膊。
力道很轻,却不容忽视。
陆庭州紧绷的下颌线,瞬间一松。
他侧头,看向身后的桑晚。
女人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她眼里的担忧和安抚,让他眼里的戾气,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
他闭上了嘴。
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陆启明的眼里。
他活了一辈子,人精中的人精,瞬间就明白了。
自己跟这个儿子的关系能不能缓和,症结,全在这个刚过门的儿媳妇身上。
陆启明扬扬手,“罢了罢了,我来不是见你的。”
“今天我还主要有两件事,一是给我儿媳妇送礼,二还是给我儿媳妇送礼。”
他从福伯手里接过紫檀木盒,走到桑晚跟前。
“我不是老古板,非要改口,该给改口费,这是我这个做长辈的,送你的贺礼。”
陆庭州眉峰一挑,揶揄道:“这会儿开始巴结了。”
“我的太太,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劳您在这里,显自己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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