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宫后……”
安和去山上釆药去了,没遇着。
她坐了约莫半个时辰,给丁婶换了新的眼药,又留下三十文钱,才起身告辞。
丁婶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路上小心,别太晚回宫。”
走出青梧苑,日头已经爬到了头顶。
承瑾往西街走,那里有家锦绣前程的绣庄,老板常年和南来北往的货商打交道,她自进宫前去过后一直到现在。
锦绣前程的门帘是块半旧的蓝印花布,上面绣着几枝疏疏落落的梅。
承瑾掀帘进去,一股凉意混着绸缎的清香扑面而来——老板在柜台后支了个小冰盆,冰块融化的声音淅淅沥沥。
“老板!”她轻声唤道。
抬起头,见是她,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姜小娘子来了。”
“您说的脸上有刀疤的货商……有消息了吗?”承瑾的心跳得有些快。
老板往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姑娘,你还是别找了。”
“为什么?”
“他死了。”老板的声音像块冰,“前儿一早,码头的人在他的货舱里发现的,胸口被捅了个窟窿,血把半舱的染红了。”
承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里新绣的富贵牡丹的帕子掉在地上。
“怎会……”她的声音发颤,“谁干的?”
“谁知道呢。”老板摇摇头,“他这次从江南带了批蜀锦,说是要卖给王府,许是被人盯上了。官差来了一趟,查了查就走了,这年头,死个货郎算什么大事。”
王府?承瑾的心猛地一跳。她捡起地上的帕子,指尖的牡丹花仿佛在发烫。
“多谢老板!”她匆匆告辞。
走出锦绣前程,炙热的气息罩下来。
承瑾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刀疤货商死了,老板说他要把蜀锦卖给王府,哪个王府?
“承瑾!你怎么在这儿?”曼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怀里抱着一包买好的东西跑过来,“我们在画舫等了你半天!”
“噢。”承瑾勉强笑了笑。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曼娘凑近看她,“是不是中暑了?要不,先回去?”
正说着,一个穿着青衫的管事嬷嬷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承瑾一番:“你就是文绣院的姜承瑾?”
“是奴家。”承瑾迟疑地望着青衫婆子。
“随我来吧,王妃等着呢。”
她呆头呆脑地点了点头,跟着管事嬷嬷往康王府的方向走。
康王府在城西,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尊石狮子,铜环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冷光。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座栽满梧桐的偏厅,管事嬷嬷让她在廊下等着,自己先进去回话。
廊下的石凳被晒得发烫,承瑾站在梧桐树荫里,听见偏厅里传来说话声。一个娇柔的女声问道:“那批蜀锦熨烫好了吗?明日宫里的宴会,本宫要穿那件绣凤凰的。”
是康王妃的声音。
承瑾记得。
“回王妃,熨好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是个嬷嬷,“只是那送蜀锦的货郎……终究是死了,会不会惹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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