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寿宴,你替我把那套月白绣兰草的衣裳找出来。”
夏枣虽疑惑,还是应了。那套月白绣兰草的衣裳,针脚里藏着用紫槐花汁混染的暗纹。
夏枣不得不纳闷,明明有太上皇后赏的新衣裳,太上皇后的寿宴穿新衣裳,是再合适不过了。
承瑾坐在灯下,绣起百花争艳来——只有在刺绣时才能让她平静。
鸡叫头遍时,她才蒙眬睡去。梦里阿婆坐在绣架前,手里拿着靛蓝丝线:“丫头你记着,染布要看水色,识人要看底色。再鲜亮的布,底色不正,洗两回就褪了。”
承瑾朝阿婆走去,却怎么也到不了阿婆身边。
“阿婆……”承瑾情不自禁地低唤着。梦醒时,她的米白色薄衫已湿透。
寿宴设在紫宸殿,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宫人们捧着鎏金食盒穿梭其间。
大殿之上,鎏金烛火映得梁柱间的盘龙纹熠熠生辉,座次排布如星辰列阵,严循礼制分毫不错。
承瑾跟着宋嬷嬷走进殿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韦贤妃坐在东侧的锦垫上,鬓角的珠花用银线缠着,正是那日侍女发髻里掉出的样式。
“姜绣娘来了?”韦贤妃朝她招手,腕间的玉镯晃得人眼花,“快过来坐,前几日你绣的雨后芙蓉帕子,太上皇还夸你手巧呢。”
承瑾刚走到她下首,就见皇上从殿外进来,月白锦袍上绣着团龙纹。他的目光扫过承瑾的月白衣裳,眉峰几不可察地柔和许多。
太上皇与太上皇后的主位居于殿中最高的丹陛之上,那对嵌着东珠的九龙八凤宝座如定海神针。
太上皇坐于东侧,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着沉稳威仪。
太上皇后居西,明黄凤袍曳地,凤冠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皇上的御座设在丹陛正下方,稍低于主位,既显对长辈的恭敬,又不失帝王的独尊。
女眷席位在大殿东侧,以红绸为界,透着温婉气象。皇后坐于皇上东侧下首,凤钗与太后的规制相承却稍减,以示嫡妻之尊。
其后按品级排开的太上皇的妃嫔们以及皇上的妃嫔们,珠翠环佩随着坐姿轻响,如阶前繁花次第绽放。
再往外,是公主、郡主等宗室女眷,依辈分高低落座。
手足宗亲则在西侧,以青缎为饰,尽显宗室威仪。
小太子坐于皇上西侧下首,往下是各位亲王、郡王,按长幼与爵位高低排列,腰间的玉牌等级分明。
最外侧是几位年长的宗室元老,花白胡须在朝服间若隐若现,透着宗族的厚重。
东西两侧席位如两翼展开,以主位和皇上为中心对称排布,每一处落座都藏着“尊卑有序、内外有别”的深意,连烛火照在不同位置的明暗,都像是为这森严礼制添了注脚。
承瑾不敢抬头,却还是偷偷环视四周。
宴席刚开,韦贤妃便端起酒杯:“今日太上皇后的寿辰,臣妾敬太上皇后一杯,也替远在大明府的康王敬太上皇后,愿太上皇后福寿安康。”
韦贤妃亲自给太上皇后斟酒,指尖在酒壶口停留了片刻——承瑾看得分明明是,却没看出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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