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刺绣图案覆盖了原本的彩条和织纹,反而让蜀锦最珍贵的特色被掩盖。
这匹上等的蜀锦,是一幅已经构图完整的画,若再叠加笔触,很容易破坏原本的和谐感。
看似纯良的王妃,并不是有意破坏蜀锦本身的美,实则是要承瑾难堪。
“怎么?做不到?”王妃的语气冷了下来,一张精致的脸挂着戏谑的浅笑。
“奴婢……遵命。”承瑾咬着牙应道。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赏她一匹云锦,再给些上好的金线银线。”王妃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一只碍眼的飞虫,“让她退下吧。她这个样子,岂可能入王爷的眼。”
承瑾直起身,嘴角上扬,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点数的。
王妃如此针对她,想必是对她与王爷之间的事会错了意?
那日当着赵构的面,一直“妹妹”地唤她。
妹妹前妹妹后,想必是装腔作势?
承瑾一笑置之。
“你笑甚?”管事嬷嬷发问,引着承瑾去库房取赏赐。
云锦比蜀锦更甚,上面同样用孔雀羽线织出暗花,在光下流转着虹彩,金线粗如发丝,银线亮得像雪。
承瑾捧着这些东西,倒觉着像捧着滚烫的烙铁,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走出康王府的大门时,日头已经偏西。
曼娘她们还在府城隍庙等着,胡嫣娘与刘园园也在一起。见她回来,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承瑾,你可算回来了!王妃找你做什么?”
“这是赏的?天哪,竟是蜀锦和云锦!”
承瑾勉强笑了笑,把云锦和线包递给邓小翠帮忙拿着:“没什么,就是让我绣个花样。”
“看这料子,定是要重用你了!”曼娘喜滋滋地说,“以后你成了王妃跟前的红人,可别忘了我们姐妹。”
王妃跟前的红人?!
承瑾怀中的这匹蜀锦本身已足够华丽,无需依赖刺绣来增强装饰性。
承瑾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
汴京的轮廓被染成了金红色,可她心里却一片冰凉。
刀疤货商死了,康王妃又突然让她绣蜀锦。
曼娘她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庙会上的糖画和皮影戏,承瑾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承瑾的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那方富贵牡丹帕子,帕子上的金线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暗。
“对额,承瑾。”邓小翠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刚才在庙会上,我听见有人说,前几天码头死的那个货郎,好像和康王府有关呢。说他手里有什么……对,有什么账本,被人灭口了!”
承瑾的心猛地一跳:“你听谁说的?”
承瑾已无意听到王妃与她府里的嬷嬷说的是因一幅百花争艳——应该不是账本,账本是他人胡乱猜测的。
回到文绣院时,天已经擦黑了。
掌事邹嬷嬷正在院子里清点人数,见她们回来,严厉地扫了一眼:“还算懂事,没踩着点。承瑾,王妃的活计要紧,你这几天就不用上工了,专心绣那丹凤朝阳。”
“是。”承瑾应着,抱着东西回到自己的住所。
呵,邹嬷嬷都知道了王妃给她的任务。
还省了她的汇报。
那庄买卖?
刀疤货商与韦贤妃?
刀疤货商威胁王爷?
刀疤货商的死,与韦贤妃有没关联?
那庄买卖难道就是百花争艳?
此刻,承瑾的脑子相当清醒,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先从刀疤货商的死找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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