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当处死的女囚犯,能得陆清晏再一次相救,已是天大的恩情,她又怎敢奢求更多。
陆清晏似是想说什么,却被前厅传来的催促声打断。他无奈一笑:“好好歇着,若有人为难你,只管告诉我。”
待陆清晏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承瑾才松了口气。
她将煎好的药滤进碗里,正要端出厨房却见阿杏堵在门口,眼中满是怨毒:“别以为有先生护着你就了不起,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说着,抬手就要打翻药碗。
千钧一发之际,承瑾侧身躲过,药汁却还是溅在了她手上,烫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阿杏见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冷笑:“装什么可怜?我劝你识相点,趁早滚出青梧苑,省得碍眼!”
承瑾再也忍不住,眼眶通红:“妾身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只求有个容身之所。为何你就不能容妾身?”
“容你?”阿杏尖声笑道,“自从你来了,先生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在这青梧苑,妾身才是最该留在先生身边的人!”
阿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你知道先生为了救你,不仅被皇上责罚,还耗费了不少珍贵药材?那些可都是给达官贵人准备的!”
承瑾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竟会给陆清晏带来这么多麻烦。想起陆清晏为她诊治时的专注,想起他耐心教她辨认药材的模样,她心中五味杂陈。
在李安和那,承瑾从李安和口中得知,陆清晏在皇帝那儿求一条活路,安和只与她说,他的师傅费心费力了,承瑾心存疑虑,也没多问,只是觉得陆清晏能救下,不易。
阿杏处处给她找茬,也能理解了。承瑾这样想后,她便觉得自己真的该离开了。
夜幕降临,承瑾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悄悄出了房门。
月光洒在青梧苑的青石板上,泛着冷冽的光。她最后望了眼陆清晏书房透出的灯火,转身朝府门走去。
刚到角门,却听见一阵争执声。“不行!承瑾小娘子身子未愈,此时离开,若是出了事......”是陆清晏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怒意。
“先生何必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动怒?她留在府里,只会坏了您的名声!”阿杏尖声道。
承瑾躲在暗处,心乱如麻。她知道,自己的去留,已然成了陆清晏和阿杏之间的矛盾。正犹豫间,忽听陆清晏厉声道:“够了!承瑾的事,不用你管。若再让我发现你为难她,就去柴房思过!”
脚步声由远及近,承瑾慌忙后退,却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扫帚。陆清晏挑开帘子,见是她,眼中的怒意瞬间化作担忧:“要去哪儿?”
承瑾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妾身本不该给先生添麻烦,妾身这就走。”
陆清晏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傻丫头,青梧苑既是医府,就不会弃病人于不顾。你安心住着,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承瑾望着陆清晏温柔的眼眸,放声大哭。
这一刻,她心中的恐惧、委屈与不安,都化作了泪水。
在这乱世之中,计划先到黔山寻找惟一的弟弟,再寻找家人被害的真相。
但依她看来,哪一件都不是易事。
然而,藏在暗处的阿杏,望着站在一起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转身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这一天过后,陆清晏让李安和在府里准备了一间绣房,刺绣配套的材料和工具,样样配齐了交给承瑾。
丁婶、李安和与阿云倒对承瑾和善多了,也多亏丁婶跟安和平日里对她的各种照顾,阿云不像阿杏难缠,但碍于阿杏,阿云不便与承瑾太过亲近。
这此后的日子,阿杏虽依旧处处刁难,但承瑾不再像从前那般畏惧。她跟着陆清晏学习医术,在药房帮忙研磨药材,闲暇时间多半待在绣房里。
只有在绣房,她的内心才暂时平静下来,渐渐在青梧苑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陆清晏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是淡淡的,就如对府里其他人一样。
只是,承瑾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汴京的暗流中悄然酝酿。金兵的铁蹄逼近,战火即将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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