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好了?父子亲情就这么断了?”兴懿皇帝的话像是试探,又像是一种规劝。
陆观棋看着咬了半口的包子,道:“想好了。臣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是有一天朕真的办了陆相,你不会难过么?”
“……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么。”陆观棋道。
兴懿皇帝不置可否:“但观棋,水至清则无鱼。”
百位赌坊里人头攒动,每个桌子前都挤满了人。
有想要一本万利的,也有来看热闹的,黄柏山撸起袖子大声使出全身力气摇骰子,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结果是,他又输了。
黄柏山整个人瘫软在地。
昨天晚上进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百两,那是姐姐从自己的月钱中省给自己的,算上这一百两,这个月他已经输了四百两了。
黄柏山额头冒汗,这要怎么回去跟姐姐交代。
“怎么了,兄弟,我看你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再来一把肯定能赢。”裴忌的声音在黄柏山头顶响起,黄柏山一抬头和裴忌对上视线。
黄柏山手都发虚,摆了摆:“我没钱了。”
裴忌一把把黄柏山拉起,道:“真的啊?太可惜了,就差一点。要不你回家再拿点,输掉的不得全给捞回来么!你说是不是。”
黄柏山注意到裴忌手里的一摞黄色码牌,一张代表了十两银子,裴忌手里的足有二十多张。
黄柏山突然来了主意:“兄弟,你能借我点么,一张就行,我肯定能回本!”
裴忌眼珠一转,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又抬眼看看黄柏山:“行吧,碰上就是缘,借你一张,我看你也能回本。”
黄柏山双手接过,感恩戴德的拜了两下:“谢谢谢谢。”
黄柏山居然还真的就靠这一张码牌翻了本,连着七八局下去,赢回来了七十两,他还想继续被裴忌拦下:“差不多了昂,你运气再好也不能连着赢十几把吧,这次行了,下次再来呗。”
黄柏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将面前的码牌还给裴忌一张,其余的都拿在手里:“我去换了银子,一会儿兄弟我请你吃饭,感谢你慷慨借码牌!”
裴忌和黄柏山从赌坊出来,汇入早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个人顺着街市往附近的早市走去,黄柏山心情大好,“今天真是多亏遇见兄弟了,是我的贵人啊。我叫黄柏山,你呢?”
“我叫阿忌。黄兄弟,你是这儿的常客么?我好像前几天也见过你。”
“我有钱就过来玩儿,没钱,那就没办法了。”
“我是落雁城人,来京城投奔姐姐姐夫,姐夫嫌我在家碍眼,就给我银子让我自己出来找乐子。黄兄弟以后能不能带着我?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哪儿好玩。”
黄柏山一拍大腿:“好啊,我最知道哪儿有好玩的了。我也不是京城人,我和你差不多,前几年跟着姐夫一家搬到了京城。我姐夫在这儿做官。”
黄柏山说这话时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眼神还时不时的瞥向裴忌,等着他崇拜。
裴忌笑着道:“今天的饭我请了!”
接下来的几天黄柏山带着裴忌到处玩乐,酒肉朋友就是熟悉的快,第二天裴忌便知道了黄柏山的姐夫是谁,第四天更是在醉酒的黄柏山口中听到了他大骂姐夫韦毅忘恩负义,对自己抠抠搜搜。
“就给那么点钱,好干什么的?!”黄柏山脸通红,气的猛拍桌子,引得酒楼其他人纷纷侧目。
裴忌拍拍他后背,安抚他情绪,劝道:“那是你姐夫,小声点。”
“他没我,都来不了京城你知道么?!”黄柏山嗤笑道:“他还瞧不起我,他不就是仗着祖上做生意攒了点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真是的!”
裴忌眼珠一转,问:“他是当官的,来京城肯定是因为干得好,和你还有关系?”
黄柏山不屑一顾:“那是。他干得好,还不是因为我帮忙,我功劳才大呢。”
裴忌见他始终没有说到重点,便出言刺激:“得了吧,你都伸手问你姐夫要钱花,你还能帮你姐夫?你能干啥呀,我可不信。别吹牛了昂。”
黄柏山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压低声音道:“他在五姑娘县帮朝里一个大官卖私盐,但实际上是我给他出谋划策,不仅出主意赶走了碍眼的县丞,还找朋友假装偷盗官盐,造成五姑娘县官盐短缺的假象。全都是我一手做的!他就动动嘴。”
裴忌追问:“那你知道是朝里哪个大官么?”
黄柏山很认真的思考半晌:“知道,好像是姓陆。”
“切,你怎么能证明是他,我怀疑你都是胡说的。从姐夫那里拿不到钱了,现在气急败坏。”裴忌阴阳怪气,伸出筷子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
黄柏山气的瞪大眼睛,“我当然有证据啊,我……”
“黄柏山?”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且不悦的男声,打断了他的话。
裴忌立马回身看去,是个年纪较长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
男人走过来,满脸的嫌弃:“夫人让我出来找你,你果然又在这家喝酒。快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不就是个管家么,跟在我姐夫身后狐假虎威。你回去告诉我姐,想再不给我零花银子,我就再也不认她这个姐姐!”黄柏山站起身,身子摇摇晃晃,指着男人道:“记住了。”
男人一个眼神,身后的两个小厮上前一左一右架着黄柏山就往外走,黄柏山撑长脖子大声道:“我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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