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衣柜尚能藏人。
想自己一品大员,居然要躲个衙役,陆进眉头拧成一团站在原地,内心摇摆。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大,陆进干脆走到门口去开门,想着衙役又不会知道他是谁,随便编个名字应付算了。
衙役视线上下扫过陆进,问:“你是谁?昨天我负责疏散温泉馆的住客,你,我没见过。”
陆进忍气吞声,好言好语道:“我是他的朋友,听说他住的客栈着火了,我来看看他。”
衙役不太相信,“你叫什么?家住哪儿?怎么会和北楚人是朋友。”
陆进回道:“我叫张大,是莲花县人,和有钿在一起做过生意,这几天正好也在京城。”
衙役围着陆进走了一圈,眼珠子左转右转:“你跟我们一起去登个记。”
“我就不用了吧,官爷。”陆进心里已经把衙役千刀万剐了好几遍,可脸上还是要挤着讨好的笑容。“我就是来看看有钿,温泉馆的事儿和我又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衙役不耐烦的挥手催赶:“赶快走,别墨迹,下楼登记。”
陆进和帛桑跟着衙役出门,看见其他房间的住客也都出来,排场长队往一楼去,两个官府的文书各自一张桌子,开始对每个人进行简单的问询和记录。
守在外面的陆年看到陆进居然夹在人群中,慌了,想要上前却被陆进微微摇头示意不准。
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轮到陆进,简单的问了几句,文书就让他签字。陆进心气不顺,但还是拿起笔签下‘张大’两个字。
陆进带着气从客栈后院坐上马车离开,陆年小心翼翼的没敢说话,麻溜驾车离开。
而陆进签字的那张纸,被文书撕下交给了衙役,衙役拿着纸出门走到一辆马车旁,将纸递给里面的人。
书画斋的二楼。
陆观棋看着马车上的雕花纹路:“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宋清荷看着马车里那人伸出手拿走纸条,道:“裴忌,跟上那辆马车,看看究竟是谁。”
“是,小姐。”裴忌沉声应诺,正要转身离开房间,被陆观棋喊住:“我去,你留下来保护……。”
‘清儿’两个字到了嘴边又活生生的咽下,换成“宋姑娘”三个字才轻吐出。
裴忌收回脚步,回身看看宋清荷,又看看陆观棋。
“不用特殊对我保护,这么脆弱我早就死了。”宋清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别让他起疑。”
陆观棋点点头。
现在是清晨,街上根本没什么人,陆观棋和裴忌不敢离马车太近,好在他是京城人,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市,他和裴忌通过穿插背街小巷,还是跟住了马车。
最后,马车停在任府门前。
陆观棋抱着双臂,身子藏在街角的阴影处,脸上是既意外又不意外的哼笑,身旁站着裴忌。
裴忌茫然的问道:“任府,你认识么?”
陆观棋半边唇角勾起邪气弧度:“认识,老朋友了。你回去告诉宋姑娘,是任九渊,她知道。具体的,等我下次去再细说。”
“好。”裴忌应声。
陆观棋转身擦过青砖墙面,从巷子另一边的出口消失在裴忌的视线里。
回到陆府的陆进气急败坏,进了书房的门就把摆在架子上的一盆君子兰打翻在地,陆年跟在后头不敢说话。
“这个翟自逢,京城一个客栈失火他也要派衙役挨个核对,我看是他太闲了!”陆进现在是哑巴吃黄连,只能忍下这憋气事儿。“你去把兆松请来,是时候让他接触‘陆家的生意’了。”
今天的事儿是给陆进提了个醒,他毕竟在朝为官,很多场合他不方便出面。以前都是陆成业去办,现在看来他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和定远侯结亲。陆兆松是陆家长子,该出份力了。
很快,陆兆松就出现在陆进的面前。
迈进门槛的时候他便看见了一地的花盆碎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躬身抱拳道:“爹,您找我。”
陆进从书桌后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下巴一扬示意他坐下。
“爹和你说点贴心话。”
陆兆松走到圈椅前坐下,两只手搭在扶手上。
“这满朝文武,大多数都会做点生意贴补家用,陆家也是。不然光靠俸禄,想要体面的支撑起这么一大家子的开销,太难了。”
“咱家不是有珠宝铺么,成业一直在经营的。”陆兆松抬头看向陆进,此时陆进已经从书桌后绕了出来,坐到了陆兆松的对面。
陆进端坐着,他忽地掀起唇角,噙着讥诮的冷笑:“你今年21岁,可因为那五年,还是和十五岁一样的单纯。你以为这几家铺子生意好,就能日赚斗金?这么说,裴家是落雁城的首富,在被罚款前的全部家当顶多就有七八十万两,账面上能流动的不过一二十万。咱陆家‘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二十万两,当然了,生不逢时,没赚几个月大钱就被迫暂停……”
陆进想来依然感到惋惜,晃晃头。
“是私盐么?”陆兆松轻声问道。
陆进神色复杂的半眯着眼睛看向陆兆松:“你都知道了?”
“爹,能收手不干么?”陆兆松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问。
陆进猛地起身,衣袖扫落案几上的茶杯,颈侧青筋阴险,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你和观棋一样要和我作对么?”
“我们没有。”
“没有?你当我真不知道观棋这个养不熟的东西,不仅把宋清荷藏起来,还转头站在她那边,潜伏在我身边伺机寻找我的把柄么!”陆进厉声道。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