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龙椅上的李睿,脸上却连半点波澜都没有。
他仿佛早就料到孔长瑞会这么回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甚至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
他只是端起茶盏,又轻轻放下。
“铛!”
白玉茶盏与紫檀木御案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然后,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可曾亲手做过一件事情?”
孔长瑞又懵了。
这又是什么问题?这问题比刚才那个更加宽泛,也更加……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地回答道:“回陛下,草民自然做过。”
“草民十年寒窗,悬梁刺股,熟读经史子集,感悟圣人大道,探寻治国安邦之策,日夜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读书的辛苦与成就,将“读书”这件事包装成惊天动地的大事,却被李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朕的意思是。”
李睿的身子再次微微前倾,整个大殿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了他那双平静的眼眸里。那目光不再仅仅是锐利,更像是一口不见底的深渊,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你,做过什么,真正的事情?”
“如果读书也算做事情,那这大夏的皇帝,我看应该由孔爱卿来当才是。”
轰——!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道九天惊雷,在整个文华殿内轰然炸响!
“谋逆”二字,如同无形的刀剑,瞬间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站在孔长瑞身后的那几个士子,当场就吓得“噗通”一声,腿一软,屎尿齐流,直接瘫在了地上,腥臊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而队列中的礼部尚书孔明礼,那张刚刚恢复了点血色的老脸,“唰”的一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想都没想,整个人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从地上弹起,又以一个更快的速度,更沉重的力道,重重地跪了下去!
“陛下!陛下息怒啊!”
“咚!”他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这孽障口无遮拦!他胡说八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啊!陛下!他绝无此意啊!”
孔明礼的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冷光滑的金砖,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恐惧。
他太清楚这位陛下的性子了!
这位爷,是真的会因为一句话,就让你全家老小整整齐齐上路的!
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因为李睿这句半开玩笑半是威胁的话,而凝固到了冰点。
所有官员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生怕被卷进这场滔天风波。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李睿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清朗,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可没有一丝暖意。笑声传入百官耳中,却让他们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孔爱卿何必如此紧张?”
李睿摆了摆手,示意王德全将抖成一团的孔明礼扶起来。
“起来吧,朕还没那么小气。”
孔明礼被扶起来后,依旧是战战兢兢,连连告罪,老脸煞白,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李睿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孔长瑞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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