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女人,分明还是疼得一脸近乎于透明的惨白,眼泪也是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之中滚落,浑身鲜血狼藉,看起来可怜至极。但此刻的羽离素,完全没有了半分怜惜之心,只审视般的看着她,然后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闯入楚云裳的房间,故意向楚云裳索要订婚信物,故意表达出对他的关心,故意将楚玺请来,故意惹怒楚云裳,故意让自己受伤
她受伤了,还是为他受伤,这一点,他根本百口莫辩。
所以,今日所发生的这一切,根本就是月非颜早就已经算计好的
她以身试险,故意借此牵动着他和楚云裳的情绪,从而达到她的目的,让她无论如何都只能赖到他身上,而他根本甩不掉她。
若真如此
这个女人,心思当真深沉
月非颜还在感受着那深入骨髓般的剧痛,闻言泪眼朦胧的道:“王爷,您说什么”
她疼得连呼吸都在颤抖,一条命几乎是去了大半。
羽离素却是不肯再和她说话了,匆忙避开她的视线,生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眼,就会更加的坐实楚云裳心中已然认定的事实。
看羽离素这分明是要矢口否认的态度,楚云裳毫不客气的冷笑出声。
“真是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只可惜,看在我眼里,简直是脏了我这个院子。”
楚云裳向来毒舌,对讨厌的人自然更加毒舌:“南阳王,你的非颜小姐受伤如此之重,你之前还不是说,再不赶紧送去医馆,她的这双腿就要废了么怎么,现在你却不急了,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她的腿废掉,以后再没人敢娶她,让她只能赖上你吗”
说实在的,楚云裳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矛盾的。
一方面既想要看月非颜这朵白莲花,能和羽离素这个白眼狼两人凑成一对,狼狈为奸,一方面却又不想看羽离素真的和月非颜凑做一起,再怎么说他也是她楚云裳的前未婚夫,要貌有貌要名有名,犯什么一定要被月非颜给缠上
真被白莲花给缠上的后果,那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楚云裳这番话如醍醐灌顶,听得羽离素对月非颜更加避犹不及了。
为他受伤便罢,这摆明了是纠缠上他。
可若真如楚云裳这般所说,月非颜要是借着双腿受伤残疾这件事,哭着闹着要他娶她,那他硬撑着这口气,不也得娶月非颜
当真好算计
要不是云裳点醒他,他还以为月非颜是个多么忠心耿耿的人
如今看来,不过也是眼红他南阳王妃的位置罢了。
一时间,羽离素目光如刀,看得月非颜,都是有些怕了。
“王爷。”
月非颜轻声的喊着,有史以来第一次心脏狠狠揪紧了,有种莫大的恐慌,瞬间充斥了四肢百骸,让她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匍匐在地,感受着剧烈的疼痛,一双眼睛都哭成了核桃般:“王爷,王爷,非颜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王爷您不能因为七小姐区区几句话,就怀疑非颜对您的用心啊王爷”
对他的用心
羽离素突然笑了,笑容是月非颜从未见过的冷厉。
他走近她几步,迎光微微俯下身来,以一种神灵对待蝼蚁般的怜悯施舍的姿态,对着她道:“你对本王的用心怕是你对本王身边那个位置的用心吧。你明知道本王心系云裳,就算她有了孩子,本王也还是不曾变心。可你却跑来问她索要本王送她的订婚信物,月非颜,你居心何在,难道还用本王和你明说本王现如今不将你的两条腿割去,就已经是本王仁至义尽了”
月非颜听了,当即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竟是差点昏过去。
她一时间竟连哭都不会哭了,只愣愣地睁大眼,满脑子回响着的,都是那句“本王也还是不曾变心”。
是吗。
就算楚云裳有了孩子,也还是不曾变心。
既然不曾变心,为什么不赶紧安排安排将楚云裳娶回府,为什么还要给我你已经对楚云裳无感的错觉
为什么,为什么啊
王爷,你为什么就看不见我呢
我就在你面前,我这样漂亮,我这样年轻,我还是个处子,我除了你,谁都没有喜欢过
而楚云裳呢
她就算再漂亮,再年轻,可她已经是个被人上过的女人,是个生了孩子的脏女人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一颗心从来都没属于过你,为什么你还是这样固执的喜欢着她
她有哪里好,我哪里比不上她
王爷,你给我个理由啊,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月非颜眼神之中盛满了种种不可说的复杂痛楚,看得羽离素平静转眸:“本王让人将你送去医馆,等你回月府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来你自己能把握得好。”
说完,他直起身来,就要离开她的身边。
却不知剧痛之下,她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猛地伸手一抓,染血的五指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摆。
“王爷。”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说出来的字句仿佛是从牙关里生生蹦出来一样,十分的艰难:“王爷,您就这样不信我。”她抬头看他,一双含泪的眼中神色复杂难辨,恍惚有着什么一直在死死压抑着的炽热,要从里面喷涌而出,“王爷,您知道吗,我”
羽离素看着她。
似是察觉到她目光之中的那股炽热,他眸底微微一深,作势就要挣开她的手。
如同躲避瘟疫一样,他连看她都不愿。
却在这时。
“我说,月非颜,你想告白的话,别挑在我这里告白。”
楚云裳突然开口了,打断月非颜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肺腑之言:“我早就让你们走了,你们如今还在我这里唠着,原来我这里是个很好的告白之地赶明儿我要不要打个招牌,再收个费,懿都里哪家的少爷小姐想要互相告白了,就来我这里告白,我赚钱的同时,还能做个牵红线的,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着楚云裳冰凉的嘲讽之语,月非颜立时被阻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竟是眼白一翻,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里,晕过去了。
楚云裳看着,忍不住嘴角一抽。
得,还真晕了,晕的真是时候。
而月非颜这一晕,一直都在沉默着的楚玺,终于是爆发了。
他因着自己是长辈,又是男人,不好将晕倒的月非颜扶起来,送她去医馆,只能看了眼晕过去的月非颜,看她只是晕了而已,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他不想将这件事情给闹大,便没有喊人过来,只转头看向楚云裳,眼中盛满了怒火。
“楚云裳。”
几乎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这样生气过,今日真真是被楚云裳给气到了盛怒:“楚云裳,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来者是客,你不好好待客便罢,还将客人给伤成这个样子,你的教养呢,你的良心呢,全被狗吃了”
许是怒极攻心,他的话竟说得十分难听。
难听得羽离素面色都不好看了,可楚云裳却是神色不变,只闻言看向他。
看他一副气急了的样子,好像她不是他闺女,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才是他闺女一样,楚云裳“扑哧”一笑,笑容十分的欢快。
教养
良心
父亲,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这两个词来
你的脸皮是有多厚,你怎么好意思啊,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我楚云裳在府中吃了苦头整整十年,你什么时候教导过我,告诉我来者是客
谁教导我的,莫非也是狗吗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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