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庞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黑影,龙目平静无波,冰冷地陈述事实:
“长离幼时过度使用离火,本源早已严重损耗。昨日……便是她寿元耗尽之期。她选择来此静候你二人归来。”
“你为何见死不救?!”
景年猛地抬头,双目赤红,暴怒咆哮,
“昨日!昨日她还有救,你就冷眼旁观?视若无睹!?”
他将所有悲痛化作滔天怒火,直指冷漠的巨龙。
角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恭敬,仿佛在安抚一位暴君:
“我需维持你二人让渡的关键结界,寸步难离……”
“够了!”
景年粗暴打断,猛地站起,那沾满雪沫的脸上混杂着泪痕与疯狂,
“我本就没指望你这冷血的老母龙能做什么!长离……由我来救!”
他体内沉寂的时序之力猛然爆发,璀璨的时光洪流在他周身奔涌,扭曲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他不仅要救长离,还要救丹瑾,他要回到过去,改变结局!
“景年,您想做什么!?”
角的声音露出了鲜有的惊讶。
“我要逆转时空,改写历史!长离不该就这样死去!”
他的声音充满了狂妄与决绝,仿佛已将自己视为执掌命运的神只。
“景年,我与你一起!”
今汐擦去泪水,雪眸中同样燃烧着决绝的烈焰。她无法坐视恩师逝去,更无法接受今州如今的局面。
此刻,唯有这逆天之力,是唯一的希望。
两人再无半分犹豫,双手紧扣,磅礴的时序之力轰然爆发!
空间剧烈扭曲,二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只留山巅凛冽的风雪。
角沉默地注视着他们消失的地方,龙目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逆天而行,代价几何?
祂深知其中凶险,却并未过多阻拦。
“景年,您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只希望您……真有破局之法。”
……
天地倒悬。
景年与今汐出现在一片诡异的海域之下。脚下是“天空”,头顶却是深不可测、波涛汹涌的“海洋”。
天空海。
刺骨的阴寒之气如同亿万根冰针,穿透护体能量,直刺骨髓。
“呃!”
景年闷哼一声,体内热熔共鸣能量瞬间催动到极致。一个炽烈的能量光罩将两人牢牢护住,暂时隔绝了那恐怖的阴寒。
他脸色凝重,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冰晶:
“汐儿,跨越时空,必须在这倒悬之海的‘海底’逆流前行。其中凶险未知,你……”
“景年。”
今汐的声音斩钉截铁,雪眸中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我们获取时序之力,不正是为了这一刻吗?改写命运,就在此时。”
“好。”
景年不再多言,紧握她的手,两人同时全力催动时序之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头顶那片汹涌的“海底”激射而去。
刚一没入,那粘稠、沉重的回音能量,爆发难以想象的吸力,死死攫住了他们。仿佛有无数只来自深渊的巨手,要将他们撕碎。
“糟了!”
景年瞳孔骤缩,这由回音能量构成的“海水”,蕴含着极其霸道的侵蚀之力。
他引以为傲的热熔护罩,竟如同被泼了强酸的薄冰,发出“滋滋”的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那极致的阴寒与毁灭性的压力,透过破损的护罩渗透进来,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他毫不怀疑,一旦护罩彻底破碎,两人瞬间就会被这能量之海压成齑粉,魂飞魄散。
“坚持住!”
今汐娇叱一声,长剑出鞘。
璀璨的衍射能量爆发,化作一道凝实的剑罡,试图劈开粘稠的海水,托举着两人逆流而上。
然而,这能量之海沉重得超乎想象,他们的前进速度如同蜗牛爬行。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清晰传入两人耳中。
护罩……即将碎裂。
景年目眦欲裂,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浓重。
那无孔不入的阴寒,与足以碾碎星辰的压力,透过护罩缝隙汹涌扑来。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
“景年……”
一声轻柔却无比决绝的呼唤在景年耳边响起。
他猛地转头,只见身边的今汐,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那光芒纯粹、神圣,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壮烈。
她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雪眸之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无悔的决绝,以及……最深的托付。
“希望你能……找到挽回之法。”
话音未落。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鸣,响彻寰宇!
今汐金光四射的身体,在景年眼前轰然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精纯到极致的本源能量,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以两人为中心,向外肆虐。
那足以湮灭一切的海水,竟被这股自毁式的能量洪流,硬生生地逼退。一条短暂而笔直的真空通道,被强行开辟出来。
紧接着,那柄与今汐心神相连的长剑,化作一道撕裂时空的璀璨流光,裹挟着今汐最后的力量,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笔直地射向“海面”。
“——”
景年甚至来不及阻止,今汐已死在他面前,他悲痛欲绝,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股沛然莫御的推力,狠狠撞在他的后背。
今汐自爆产生的冲击,混合着那柄巨剑所化的流光,如同被射出的箭矢,将他猛地推出了这片正在疯狂合拢的死亡之海。
天旋地转,重力疯狂撕扯。
景年如同流星般从高空,朝着坚实的大地,疾速坠落。
速度越来越快,空气摩擦出刺耳的尖啸。
保护着他的,只剩那柄巨剑所化的金色流光。
“轰——!”
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冲天而起,弥漫四野。
当尘埃缓缓散落,一个巨大的陨坑中央,那层由今汐最后力量形成的护罩,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一柄巨大的长剑,笔直地插在焦黑的坑底,剑身兀自发出低沉而悲怆的嗡鸣,如同爱人最后的呜咽,久久不息……
景年躺在深坑之中,浑身骨骼欲裂,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茫然地望着灰暗的天空,怀中似乎还残留着今汐的温度,眼前却只剩那柄悲鸣的剑。
自大带来的狂喜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与痛悔。
丹瑾、长离、今汐……
他以为自己拥有了逆转一切的力量,却连最珍视的人都无法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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