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平和的声音自天空之上响起，晦暗之中，身着黑底金纹长袍的男人迎面走来，鲜红的双瞳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那气息并不算强大，若论修为，恐怕都没有抵达三元。
但就是这样一道身影却给身为碎虚强者的萧明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感涌上心头，并不危险，但同样让他生不起任何抵抗的心思。
就如同周天君当面...
“初次见面，我叫迟殇，我女儿似乎就是跟你立的约吧。”
“后辈萧明，见过魔主陛下...”
在听到迟殇两字的时候萧明愣住了，原本以为是魔域相关的仙神证道时留下的问题，结果是这位魔主吗...
“嗯？既然与我女儿立约，便是一家人，你也与舒窈一般称我一声父亲便好。”
踏步而来的魔主分身在不远处站定，听到萧明的称呼和，他略微皱了皱眉。
似乎对魔主这个称呼并不满意。
“这...虽已立约，但我们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已娶妻的事我也知道，我并不关心这些。”
魔主仰头，猩红色的眸子看向天穹之上。
“无论你做了什么，有怎样的过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立约了...”
他淡漠的面容上缓缓勾勒出一抹笑容。
“无论你有多少配偶，有多少子嗣都无所谓，我承认的永远只有天赋最好，心性和悟性最好的那一个，因为只有那一个才配在魔域拥有一席之地。”
说到这里，他朝着某个方向比了个看不懂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
“你的天赋很好，心性和智略都不差，就连周君武和应华都愿意帮你，所以与舒窈立约的时候我并没有阻止。比起我的那个女儿，其实我更看好你。而你所有的子嗣中，天赋才情最杰出的那个也将成为我承认的继承人，无论是你与哪个女人所生，是不是我的血脉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不理解，你不是迟舒窈的父亲吗？”
听到这里，萧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无论如何，一个父亲怎么会在自己女儿的立约者面前说这种话？
“呵呵...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有多少子嗣？你以为我真的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只是我承认的女儿只有这一个罢了，那些个废物只能在那渺小的世界中湮灭在洪流之中。”
魔主狂笑着，眼中带着戏谑。
“你以为周君武是谁？当年为了证道将蕴养了他的世界整个吞下，其中有多少他的血脉子嗣？他应华又是何人？平衡之道只以善道就能平衡？你以为你是谁？”
魔主的笑声依旧，那眼中的戏谑却成为了另一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让他心神一阵动摇。
“你的道又是什么？你又要怎么去证道？因为你的道路，这诸天万界之中又要死多生灵，又要堆积多少尸骨？亲情？爱恨？一时心动？刻骨铭心？在道果面前一文不值！”
“我跟你们不一样...魔主陛下，或许在你们眼中一切都渺小的宛若微尘，但我还是觉得，万事万物的存在总有他们的意义，情感与心灵的慰藉，长久的感情也同样存在。”
听着魔主的话，萧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他不曾知晓周天君的过往，更不知道青华仙君又是怎样的存在，甚至就连群里前辈们的过往都知之甚少。只知道如果自己拯救了玄元界，那么师姐的未来就是一片坦途。
“你觉得玄元界之事从何而来？为什么应华一定要你去修复那个已经被玩砸的世界？真的是他悲天悯人？”
抬手将萧明识海中的黑色印记召入手中，魔主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那枚印记，他并没有头反驳萧明口中的感情和意义之说。
“因为他要证道，他们一直都在证道，证那条亘古烁今篆刻进这诸天万界之中的大道，就如同我，就如同神庭那些老古董，还有那更多的，更久远的旧日残党。”
黑色的细线蔓延，黑色的印记勾连着天地中的色彩，让原本就已经只剩下极端两色的世界再次转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你记住，我们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有天赋的后辈。比你有天赋比你更聪明的生灵数不胜数，至于那所谓的知恩图报义薄云天在我们看来更是笑话，终其一生无法证道成仙终究不过蝼蚁，这样的虫豸要用什么来报偿我们的恩情？
我们要的是能够一同追求更高远之处的同行者。关于这一点，舒窈那孩子可完全不行啊...心性差远了...
不过那些废物中也只有她还像点样，随便你怎么样都好，或把她当做我送给你的礼物也罢。但你记住，现在我们关注你，是因为你有用，你身上有着某种特质，让我们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希望。”
他捏着印记，咧着嘴盯着低了他半个头的萧明，随手再次将印记拍入他的识海。
“如果有一天，你的这份特质消失了，或者彻底失去了作用。那么关联着你的一切都会被彻底放弃，无论是仙庭还是魔域，亦或是同样垂涎这份特质的神庭。”
将手中的事情做完后，魔主的身形缓缓开始变淡。
“这一次能来见你是我算计了周君武，他应该快发现了，你该走了。多待一阵子，继续做你在做的事，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所谓。”
最后的声音落下，魔主的身形也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已经彻底恢复生机的世界。
感受了一下识海中依旧没什么变化的印记，萧明就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魔主消失的地方。
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发展...
为什么这位魔主会突然过来跟自己说这些事情？
证道、仙庭、情感、女儿，似乎这些东西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从他的言语中就能听出这位对这一切都格外的漠视。
想起当初那位魔域公主癫狂的样子，他似乎也能理解自己那位立约者养成那种性格的原因了...
对于对方的话，萧明并没有选择全信，但在这些年的经历中，他也多少对仙庭有了一丝怀疑。
若真如魔主所说的， 那些仙神为了证道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话一切就豁然开朗了...
被封印的改造天魔，糅合虚灵的世界之子，浸染世界的残秽，只剩下癫狂的魔修世界，玄元界的那未知之物，以及那证道之时留下祝福的僧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自己眼中宛若炼狱的景象也不过是他们的举手之劳。
是啊，这世界多到数不清，做点实验能怎么样？我若喜欢，那就当做是养了些宠物，我若是不喜欢，随手也就捏碎了...
至于那天魔，在曲阳口中，界外天魔也不过是些许小鱼小虾，有各部星君驻守，别说仙庭，就是外面那些小势力估计也不会在意这种小灾害。
自己又算得了什么？比起那位炼虚就自创出[真元化灵密箓]的小尹，恐怕自己才是那个天赋不足的人吧。
甚至是那位证道的僧人，他又比自己差在哪里？
呵...这些年来被优待惯了倒是忘了自己的本质了吗...
萧明啊萧明，还是懈怠了啊...
若有一天，自己也登上了那仙君之位，甚至更高...
更高的地方呢...
长长叹了口气，任由来往的人群车辆自身边经过。
站在马路中间的萧明似乎与整个世界分割成了两个次元，他就静静的看着那来来往往的行人。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奔波，但他们却从未想过，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看见摸不着的存在甚至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将他们连同他们的世界一起蒸发成宇宙的尘埃...
真渺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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