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摸着我冻紫的耳朵,眼泪掉在我手背上,说“以后一定要住有暖气的房子”。
“后来我们真的有了暖气,你却不爱跟我睡了。”我故意逗她。
她嗔怪地拍我胳膊,指尖却在我手背上轻轻划着:“天热嘛,黏在一起多难受。”话虽如此,她却把脚悄悄伸过来,踩在我的拖鞋上,脚趾蜷着,像只藏起来的小兽。
傍晚去买菜,路过小区的银杏林,她忽然停下来捡落叶。
金黄的叶子在她手心里转着圈,她说:“你看这叶子,天热的时候硬邦邦的,一冷就软乎乎的。”
我看着她蹲在地上的背影,天蓝的卫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我买的米色秋衣。去年秋天她还说穿秋衣显胖,今天却主动套上了。
晚饭炖了排骨汤,她盛了满满一碗给我,自己却小口喝着汤。
“多吃点,”她往我碗里夹排骨,“天冷了,得攒点肉抗冻。”
昨晚她贴在我背上的体温,想起她攥着我手指的力度,想起她把脸埋在我颈窝时的呼吸。原来有些冷,是藏在“不冷”里的,就像有些想念,总裹在“随便”里。
夜里洗漱时,她往我杯子里挤了牙膏,又把我的毛巾浸得半湿。
以前天热时,她总抱怨我洗澡太慢,现在却在浴室门口放了双棉拖鞋,说“地板凉”。
镜子上蒙着层水汽,我擦脸时看见她在背后偷偷看我,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
躺到床上,她果然没再往床沿躲,而是挨着我躺下,肩膀贴着肩膀。
“其实,”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昨天半夜冻醒,摸到你胳膊,就像摸到热水袋。”
我侧身抱住她,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是我喜欢的栀子香。
“那以后天天给你当热水袋。”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像吻一片落下来的雪花。
她笑出声,往我怀里钻得更深:“以前觉得两个人睡麻烦,现在才发现,你身上的温度刚刚好。”
风还在吹,但被子里暖暖的,她的心跳贴着我的心跳,像两朵并排开的花。
我忽然明白,那些天热时的疏离,不过是为了天冷时的靠近做铺垫,就像河流总要绕过礁石,才能汇入大海。
后半夜她又开始做梦,哼唧着抓住我的手。
我睁着眼看天花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那天也是个降温的秋日,她穿件红色的毛衣,站在图书馆的银杏树下,风吹起她的围巾,露出半张红扑扑的脸。
当时我就想,这个姑娘,冬天一定很怕冷。
晨光再次漫进来时,她正趴在我胸口,像只晒暖的小猫。
而我数着她睫毛的颤动,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天热时嫌你热,天冷时赖着你,是把“我需要你”藏在“随便你”里,把“我爱你”裹在“真啰嗦”里。
她醒时,发现我在笑,便伸手刮我鼻子:“傻笑什么?”
我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她的掌心带着刚睡醒的温度,不烫也不凉,刚刚好。
“笑你,”我低头吻她的指尖,“像只知道天冷了该找暖的小猫。”
她红着脸躲进我怀里,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在晨光里打着旋儿,像我们枕边悄悄流淌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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