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轻轻翻了个身,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锦被的边角。
她不是不知道,朱裕同并非左文枭。
他不是那种人,冷血、残忍,视女人为玩物。
他有理想,有底线,有君子之风。
可……
正因如此,她才更想打破他的底线,试试看,这个看似清风朗月的人,究竟能不能被她打破。
陷入泥潭的人,总是想把身边的人也拉下去。
宛如螃蟹一般。
她心中浮现出白日与朱裕同一行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那一双清明澄澈的眼睛,那不动声色的克制,那退避的姿态,都令她想要将他彻底拖入这世间污泥。
就像她自己。
早已陷入泥潭。
烛光随着夜风轻轻摇晃,阿璃支起身子,起身走到窗边。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微凉,也带来远处花园中虫鸣的余音。
她伸出手,抚上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会来吗?”
她自语,唇角却带着一抹讥笑。
她又不是不知道朱裕同那样的人。
他是理想主义者,是高岭之花,眼中只装得下江山社稷,岂会为了她这个“金丝雀”,夜半前来?
可她,偏偏就想赌一次。
就像多年前,她赌过左文枭是否真会注意到她,是否会将她带离洗衣房。
她赌赢了。
尽管代价,是深不见底的屈辱,是用整整两年的时间,将她碾成一块任人揉捏的泥土。
如今,她又赌了一次。
赌朱裕同,也会如左文枭那般,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悄然降临。
床榻上,阿璃终于躺下,身躯轻轻一缩,将锦被拉至下巴。
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在聆听外面任何一点点的响动。
每一声风吹草动,每一声虫鸣鸟叫,都可能是他脚步的前奏。
她甚至在心中默数时间。
一盏茶过去。
两盏茶过去。
夜愈深,帷帐内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可她等来的,不是门扉轻启的声音。
而是彻骨的安静。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疲惫终于席卷了神经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已经撑了一整天,心中千回百转,又故作无事地与卿瑶说笑试探,如今终于扛不住了。
意识模糊之间,她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的情景:左文枭那夜进入洗衣房,手中拎着鞭子,眼神如毒蛇般盯着她,看她恐惧、抗拒、哀求……
她蜷缩在角落,哭到声音嘶哑,却无力反抗。
如今,却是自己等着另一个男人,亲手将她的魂魄从深渊唤醒,或是彻底推进另一个深渊。
可这个人,终究没来。
她眼角滑下一滴泪,却已没有力气抹去。
终于,夜色将她吞没,她缓缓闭上眼,陷入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间阴暗潮湿的洗衣房。
左文枭的脚步一如往常般响起,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压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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