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低着头,紧紧捂住周有粮的嘴,被对方盯的心里直发毛。
停在码头上的轮船是官船,由交通部调度,所有票都在交通部司长手里。
当下,每张票都被管控,给谁不给谁,都有专人拟定,是绝对不会流入市场的。
方才那些举着真票的人顺利上船,他们并非政府官员和公职人员。
能拿到票,也是花钱买的。
花钱能买到船票这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但谁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宣扬出来。
交通部的官员,也不允许有人抹黑他们。
周有粮被人打了两巴掌,所受的屈辱,他们不仅不能从对方身上找补回来,反而还得把这事给描匀了。
否则,能不能安全的离开码头,都是一个未知数。
陈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着黑皮警审视的眼神,说:“长官,我阿舅上了年纪,吹了许久的冷风,有些神志不清,他方才是胡说的,这票是我自己画的,妄想瞒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实在没想到,您火眼金睛,一下就把我这小孩子的把戏给拆穿了。”
她仰着脸,眼神真诚中夹带着奉承,嘴角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同时,心里为自己谄媚的行为开脱,能屈能伸方显英雄本色。
“小孩子?”黑皮警歪头一笑,对她的话表示怀疑。
右手举着枪,吊儿郎当摇头晃脑的走过来,用枪在她有点圆润的脸颊上抵着。
他这一举措,把所有人都吓傻了,小穗第一时间捂住阿盈的双眼,扑通一声跪下来,刚想求情。
就听一旁的小满走上前,挡在陈嘉面前:“老总,我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您饶了她吧,有什么罪名,我来担着,我担着!”
玉莲笨拙,弯不下身子,看着丈夫在自己面前跪下,捂着嘴簌簌流泪。
阿华和爱英,紧跟其后,全都跪倒在地,小声的哀求。
陈嘉心跳如擂鼓,头皮紧绷发麻。
被手枪指着,前世今生,都还是第一遭。
饶是她脑筋转的再快,被枪指着的这一瞬间,呆麻住了。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间会议室。
巡察组查到些许蛛丝马迹,将一摞文件甩在她面前,严声质问她,谁允许她盖的章。
那语气,好像她不说出个子寅丑卯来,就要把她逮捕归案似的。
当时她转正不久,头一回和中央巡视组打交道,不明白对方的套路,也不敢供出领导的名字,被吓唬的脸色发白,魂飞魄散。
再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各种检查和审计的盘问,主动给自己寻了个摸鱼的差事。
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年,就因常年熬夜而不小心猝死了。
如今,这种大脑宕机,一片空白的感觉又来了。
她低垂着眼,大气不敢出。
黑皮警仔细端详她片刻,随后轻轻一笑:“看来你们家还有个聪明人,识相点儿,自己滚。”
他看陈嘉的时间太久,周有粮怕他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也顾不上去心疼争论自己的家底,忙弯腰致谢,护着全家人离开。
他们颓败的拎起行李,人群自动为他们空出一条小道。
周有粮一手拎包,一手攥着陈嘉的手,拉着她走。
陈嘉察觉有一道视线黏在身后,便转过头看了一眼。
还没对上焦,就被周有粮拽了一下:“嘉嘉,别回头,赶紧走!”
陈嘉“哦”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周有粮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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